我记得,那时你好像说:‘好教太后娘娘知道,提前预备着。
’三月十四,万岁爷谕司礼监:‘朕疾不可为矣。
其以朕意达皇太后,天下事重,与阁臣审处之。
前事皆由朕误,非汝曹所能预也。
’说完,万岁爷便昏迷不醒,当时是谁跑到我跟前说,‘告知内阁及太后,万岁昏迷于豹房’然后又对着我说‘千万隔绝江彬,莫忘我功!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说了不算。”
魏彬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在皮肉里乱扎。
这话若传出去,自己就死定了!
当年在豹房外候着,万岁爷昏迷不醒,江彬的边兵在宫外逡巡,他攥着温祥的手时,掌心全是汗。
如今温祥这话,分明是拿旧账当刀使,刀刃上还沾着当年的血。
他定了定神,强笑道:“温大珰怎的忘了,换宫女的事,是陈敬陈公公牵头办的,兄弟我虽挂着掌印的名,则”
他忽然顿住,眼尾余光扫过廊下,压低声音道,&0t;实则如今宫里的事,哪里是咱们做奴婢的能说了算的?”
他话音未落,温祥却突然起身,冷笑道:“你说了不算?呸!
魏大珰?魏太监!
这些年看着咱万岁爷保养身体,春秋鼎盛,像换了个人似的,本想这安安静静算了,可是你们做事也忒过分了,太后她老人家怎么招你们了?”
“温大哥”
魏彬忽然改了称呼,喉间像卡着片碎瓷,&0t;那年南郊大祀,万岁爷忽然不豫,满朝文武哪个不慌了手脚?兄弟我奉命回宫报信,原也是按规矩行事,何曾想过旁的?”
他伸手去够案头茶盏,指尖却碰着砚台沿儿,墨汁儿沾了半幅袖口,魏彬心中更是不喜。
温祥起身起身,背着手,打量着屋内:“规矩?魏大珰如今倒是把规矩挂在嘴上了。
当年在豹房外,你、刘瑾、张永、谷大用,号称‘八虎’,那时怎么不说规矩?”
他忽然转身,袖口带起一阵风,烛影在墙上晃出个佝偻的影,“如今倒装起糊涂了?太后宫里换的那些个丫头,个个生涩得紧,打翻茶盏是常事,前日竟把太后的缠枝莲纹瓷瓶碰碎了——那可是弘治爷亲赐的。”
魏彬无奈只得哄着温祥,拉着温祥的手道:“温大哥若真为太后着想,不如直接去求陈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