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水说,“我是被寄生了,又不是变异了。”
寄生。
他把胚胎的行为称为寄生来描述竟然意外地合适。
宴尘远沉默了会儿,说:“既然胚胎能被针管吸出来,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那是不可能的,”萧渡水说,“它进入我的身体已经太久了,早就覆盖在我的皮肤之下,光是抽取把它取出的话,和把我浑身的皮剥下来换一遍没有什么区别。”
宴尘远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只能和它共存,并且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引导崔道莺她们给你注射试剂,为你补充能量,是么?”
“是,”萧渡水说,“那阵子已经快到临界点了,如果再没有试剂介入,我很快就会变成和杜观……”
“别说了。”宴尘远皱着眉打断他。
“那样黑乎乎的东西,”萧渡水坚持说完了,“然后噼里啪啦炸一地,你拿吸尘器还吸不干净。”
“……”宴尘远叹了口气,“你和我说句实话。”
“嗯?”萧渡水看向他。
“如果当时我真的耗尽了所有的灵力,抛下你回去搬救兵,”宴尘远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也会在试剂注射后挣脱束缚,然后把所有人一网打尽吗?”
萧渡水不接话了,他盯着宴尘远,忽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会。”宴尘远叹了口气。
第68章及时行乐
宴尘远最终没有再纠结萧渡水会不会回来的问题,他换了个坐姿,给自己灌下一大口酒后轻声问:“所以这场实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治病。”萧渡水说。
“……治病。”宴尘远重复道。
“现代人类根本不像古时候那样追求长生,鬼之子传闻中的‘不老不死’属性在他们眼里没那么重要,但你要知道,‘病’从古道今都是困扰人类的一大难题。”萧渡水说着,也灌了一大口酒,“据说最开始发现这个邪术的人,就是为了治病。”
“为了治好病,用无数人的生命去填么,”宴尘远喃喃,“这到底……”
“如果你能去医院重症区或者icu里逛一圈儿,你或许能明白‘包治百病’四个字对人的诱惑有多大,”萧渡水晃了晃酒瓶,里头就剩下个底儿,他一饮而尽后又开了一罐,“我曾经听他们说起过,有一名癌症患者符合实验体特征,被他们拉来死马当做活马医,植入胚胎后竟然真的延缓了寿命,可惜……”
宴尘远也再开了一罐酒。
萧渡水叹口气,摇摇头道:“可惜他的体质太弱了,无法长时间接受试剂。”
“不管怎么说,这场实验是有悖人伦的,”宴尘远说,“事情我大概清楚了,明天你只需要一口咬定当时没时间通报,湛灵深陷危机,时间紧任务重,并且你留在那儿做卧底的原因,是因为你必须接受试剂,否则就会爆体而亡这两件事情就行。”
“你打算怎么做?”萧渡水饶有兴致地问。
“别管,”宴尘远说,“放心,我特擅长和上头那群傻逼吵架,上次他们非要给陈希处分,就因为陈希虐杀了一只鬼,他们觉得陈希不够人道,所以想把她从队长的位置上拉下来。”
“然后呢?”萧渡水笑了下。
“然后我冲进会议室,给每一个人都送上了亲切的问候,”宴尘远也笑起来,“当时可混乱了我跟你说,我冲进去以后队里其他人也冲进去了,趁乱还扇了几个督查好几下,最后陈希的职位保住了,他们也再没来敢来闹事。”
“所以你被调来幽州是有原因的,”萧渡水翘起二郎腿,捡起桌上的花生开始剥,“你们太团结了。”
宴尘远点点头,算是应了他这句话。
太团结不好,太分散也不好,大概上头的人都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只维持在表面同事,下班后最好消息都不要互相发,像机器人一样为上头做事就行,不要聚众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上头始终在忌惮他们的力量。
每年一次的年会便是这样,说是聚会,但其实是上头的人在进行考察,如果发现哪些队伍关系特别好,恐怕是会直接将队伍拆伙,就像当时的蓉城。
不是宴尘远走就是陈希走。
“我们就他妈该起义。”宴尘远说。
“这话私下说说就算了,领导,”萧渡水还是笑着,把剥好的花生推到宴尘远面前,“你怎么知道高层里,没有能压迫我们的人呢?”
宴尘远没有说话。
桌上摆着四五粒饱满圆润的花生,空气中弥漫着酒店香薰的味道,和他们身前酒瓶里飘出来的酒精香气混在一起,他深深吸了口气:“我去洗澡,明儿早点过去吧。”
“好。”萧渡水把花生壳扫进垃圾桶,随后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浴室的水声总算响起的时候,萧渡水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