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真笑言:“我只需你听我一言。”
口气倒是相当大。贺凌霄看着他,知道自己哪怕说“不听”这老头也要絮絮叨叨没完地绕圈子,干脆不搭话也不反驳。便听东真兀自说:“天寿将尽,唯有你可救天下于水火。”
这屁倒是放得非同凡响。贺凌霄忍不住嗤笑了声,回道:“天为何将寿尽?”
“什么东西都是会死的呀。”
“死就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可天不想死。”东真也笑了,“所以这不是指我来寻你了么。”
“寻我?我能有什么办法。”贺凌霄好笑道:“天道玩我跟玩狗一样,老头,你找错人了。”
东真却说:“不能错,就是你。”他说:“天若死了,万物归零。你想想天地都没了,你们这些人还修什么道?哪来的道可修?”
贺凌霄漠然地转回了脑袋,“与我何干。”他说到这,脑子里又忽然蹦出来一句话,鬼使神差地补了句:“……命有荣枯,不得多涉。”
东真摇了摇头,“小子,你执迷不悟。”
“你神神叨叨说这么多,却不说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人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贺凌霄是疯了才会信他的话。他一手支着脑袋上下打量东真,“老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不想说。”东真却用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天,“是它不叫我说。你细想一想罢,想一想我说的话。”
此话说完,他不再等贺凌霄再有什么反应,含笑望他,一股风吹来,摇动了四面沉沉雾霭,东真的身影便转瞬消失不见了。
第9章我师父作古多年
贺凌霄再醒来时,先看见的是一张脸。
一张平平无奇、毫无记忆点的脸。面带好奇浮在他上头,见贺凌霄睁了眼,吓得大喊了一声,眨眼弹出了三步远。
贺凌霄扶额坐起身,一时分不清现实梦境,蹙眉问了句,“这是哪?”
“你,你醒啦。”那弟子站在远处瞧他,“你摔在山脚下,正巧叫我捡到啦。你是哪座山头的弟子,我怎从未见过你?”
贺凌霄回了神瞧向他,看他衣着打扮,应当只是个普通的修行弟子,生着满面雀斑,正怯生生望着自己。贺凌霄看着他,突然心生一计,嘴一张便顺口胡说道:“多谢你,我是兴州祁门山人,昨日是奉师命前来拜访紫洪真人,不想夜里下山时不慎崴了脚,幸好得了小道长相助,多谢。”
地名和山名自然都是贺凌霄随口胡邹的,那弟子却不疑有他,红着脸道:“这,这样啊,那你收拾好了就快快下山去吧,莫让你师父等着急了。你,你也别叫我小道长啦,我才刚刚修行不久,还担不起这个名号呢。”
“兴州祁门山人。”门外有一人撩开了帘子,笑道:“这地倒是新鲜,竟连我都未曾听说过。”
贺凌霄转头,面色一变,见屋外掀帘而来之人好死不死,正是那位镜棋道人。
“……哎呀。”贺凌霄只得说:“真是好巧啊,道长。”
那生了雀斑的弟子见来人大喊了声“大师兄”便欢天喜地上前两步,镜棋随手摸了把他的脑袋,“不巧。我是特意下来寻你的,还好有杨雨传了信来我才知你在这,昨日大半夜的,你跑下山去是要做什么?”
“杨雨”想来便是那雀斑弟子的名号了,背地里还知道送信,心眼子倒不少。贺凌霄的视线在那弟子身上意味深长地转了圈,面上微笑不减,对镜棋道:“肚子饿了,想去找点吃的,不当心迷了路。”
“肚子饿了?”镜棋话头一顿,“好罢。我只当没有过这回,既醒了就快些起来,随我回去。”
他言语间像是无奈,又没法和贺凌霄多计较似的。贺凌霄心想那位李鱼兄说话可真是毫无分量啊,镜棋却好似知道他是在想什么,笑道:“李鱼的话你听听即可,他这孩子素爱吓唬人,禁令是有,违禁者逐下山去也是真的,只不过倒不至于有一无二这么苛刻,总要给人个改正的机会不是?”
不,太巽的禁令真的就是有一无二有这么苛刻,这一点估计满山没人能比贺凌霄更清楚的了。镜棋不知是想做什么,贺凌霄无意深究,忽然又瞧见镜棋腰侧悬着的物件,面色陡然变了。
“……道长的玉佩好别致,哪里来的?”
只见他腰间悬挂着的赫然是只刻了只鲤鱼的玉佩,鱼头处点着丝血红,做工不大精细,单看便可知不是出自太巽之物。镜棋捧起那玉佩,“你说这个?是我一故人所赠,你认得?”
贺凌霄何止认得,那东西应早在他手里碎成了一堆渣了才对,怎么如今又完好无损出现在了这里?他视线在那玉佩上凝住了,片刻移开,简短回道:“不认得,瞧它特别。”
“可惜这个实在是我一位重要的故友所赠之物,不能送你。”镜棋攥着玉佩轻轻摸了两下,“你若喜欢,改天我找个相似的给你可好?”
贺凌霄拒道:“不必,多谢道长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