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张汤深深地看着霍彦年轻的脸庞,眼中那丝罕见的凝重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阿言,你可知我今日为何特意将此卷宗交予你手,又为何要你早做准备?”
霍彦抬起眼,眼中是真实的迷茫和尚未散尽的怒火。
“卫家,”张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下气音,在这温暖的署衙内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早已不是铁桶一块。大树参天,内里却生了蛀虫。大将军为人宽厚,重情念旧,若知此事涉及至亲,恐心生恻隐,难下决断,反受其累。骠骑将军性子刚烈如火,眼里最揉不得沙子,若由他处置,恐雷霆震怒,牵连过广,玉石俱焚,伤了卫氏元气。而你……”张汤的目光复杂地落在霍彦脸上,“你之心性与骠骑将军一脉相承,刚极易折。老夫今日将此卷宗予你,非为催促,实为提醒。只盼届时,你能稍敛锋芒,顾念几分血脉亲情与卫霍大局,莫要……莫要因一时之愤,快意恩仇,与家中至亲,生了难以弥合的间隙啊。”
话语中的担忧,沉甸甸的。
霍彦年幼就做侍中,跟他兄长常驻期门军不同,他常在他们这些内朝官员跟前走,说是他们一点一点看大的都不为过。
满朝公卿,独他最年少,哪忍见他吃苦。
可言尽于此,剩下的,无能为力。
桑弘羊在一旁也是长叹一声,接口道,语气难得地温和,“张廷尉所言极是。阿言,此案牵涉太深,已非简单的贪墨。你需行事……当慎之又慎,所幸现下此事不归你管,你只管告病就是。”
霍彦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张汤急急找他,竟是为了这个。
不是为了催促告缗令的抄家行动,而是告诉他卫家出了污点,给他一份带着长辈忧虑的提醒。
这份拳拳回护之心,沉重得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头干涩发紧,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杀意、痛苦,还有一点被回护的暖意。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重新变得沉静。他将那份足以在卫家掀起惊涛骇浪的帛书卷宗小心卷起,还给张汤,“伯父苦心,彦……铭感五内。今日之情,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