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祝安津一直没有拉开过床头柜的抽屉,直到距离心脏移植手术只剩下三天,隔着木板响起来手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这个手机只有蒋平延一个联系人,发来消息的只能是蒋平延。
他没有管,仍旧躺着,空洞又麻木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还是坐了起来,伸手拉开了那个抽屉。
在手机旁边是那只项圈,大概是佣人并没有和祝憬提到,它才得以继续存在于这里。
祝安津看了一眼,把手机拿起来,解锁,弹出来了蒋平延三个小时前的消息:“看见回复我。”
还有一条是好几天前的:“祝安津,和我见一面。”
祝安津当时并没有听见提示,现在看见了,也不打算回复。
聊天记录没有被祝憬清除,他一点点往上面翻,最后一条是他回复的蒋平延要回来的信息。
往上是他敷衍给蒋平延的日常,沾着水的盥洗台,磨岔了毛的牙刷,莫名其妙洗出洞的毛巾,冬天被蚊子咬出包的手指,吃火腿肠的小花,伸懒腰的小花,张大嘴的小花。
蒋平延的回复也很敷衍,随手拍的办公台面,落地窗的夜景,车窗外模糊闪过的街道,刚起床但整洁的四件套。
再往上,他的消息逐渐丰富了起来,一些用心的书评,影评,追剧时出自内心的吐槽,或者是他替换了主人公的梦境。
蒋平延刚走的前两个月,也许是日复一日的固定事件没有完成,他的大脑未能调整过来,他总是在梦里进行本来该在白天执行的事情,拥抱,迎接,告别,或者,更多的什么。
他总是把这些梦的主角换成小花,或者是福利院里其实已经记不清脸的朋友,从而讲述给蒋平延,而蒋平延对他的所有回复仍然是敷衍的,简短的回应“嗯”,“好”,“真可爱”。
祝安津停在了这一行。
是他说梦见小花在他的脸上乱尿,其实是自己睡觉不安分压着了脸,流口水沾湿了枕头、下巴和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