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们,我来吧。”
老鸨的张罗的动作一顿,她扭头去看一向淡漠的男人。
“你要帮他换衣服?”
老鸨敏锐地在这个要紧的关头闻嗅出来出点,与众不同的味道。
杭闵玉应了声,他将尤南身上的衣服解开。
这衣服很好换,里面的亵衣不需要动,只需要将外衫这些换成刺眼的红色喜服就好。
他背对着老鸨,自然没能看到老鸨脸上那惊讶之色。
老鸨什么时候见过杭闵玉这样。
杭闵玉就算是喜欢主子,那都表现得素净且克制,若不是她阅人无数,她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杭闵玉这是第一次有出格的行为。
他不允许其他人去碰尤南,就算是其他人帮尤南换个衣服都不行。
那他又怎么愿意让尤南代替主子嫁给缚灵谭?
老鸨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
她想要压下来这股猜测,但她又犹豫了。
“杭闵玉,”她试探道,“你对他这样亲近,若是以后他和主子同时出了事,你会先救他,还是救主子?”
老鸨希望能立刻得到杭闵玉的回答。
可她失望了。
杭闵玉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他是在思考。
这一刻,老鸨心头涌上荒谬的情绪。
杭闵玉这才跟尤南相处了多久,就已经如此上心了。
杭闵玉给了老鸨回答,“我会选择主子。”
男人替尤南穿上衣服的动作不疾不徐,但他只有自己知道,他此刻是何等的心情。
“如果不是主子,我早就跟师傅他们一块儿死了。”
救命之恩,和这十几年来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是半年的相处能比的。
老鸨忽然说不出话了。
她第一次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杭闵玉。
她提出用尤南,只是因为尤南合适,杭闵玉对他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杭闵玉若想要让尤南死心塌地做事并不难。
她只是并不知晓杭闵玉竟然对尤南有了挂念。
杭闵玉喜欢陈明洲那么多年,默默奉献,就算是她都忍不住感慨一番。
可现在不一样了。
杭闵玉对尤南上了心。
那为何要同意用尤南去替嫁呢。
老鸨想不明白。
以前她也有过心爱的男人,只是错过了。以前的怨怼和可惜,让她内心对于这一片还是柔软的。
她去看床前沉默着的男人,看他宽阔的脊背。
杭闵玉的声音带着理智,“儿女情长在国恨家仇面前什么都不算。”
“如果让他去,能让缚灵谭的视线被牵住,倒也是很好。”
男人替尤南整理衣襟,手上的动作轻柔,“我们过的是看不见明天的日子,我就算与他说开了,也给不了他希望和以后。”
“他要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总归是我欠他的。”
杭闵玉伸手第一次抚上了尤南的柔软的面庞,他目光深情地注视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人,“我忘不了那些死在战火下的人,我也忘不了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是主子,他也是一样的。”
杭闵玉的一番话让老鸨住了嘴。
她想,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吧。
要是她喜欢的男子被迫与他人结婚,她孤注一掷也要带着人回来。
可杭闵玉显然脱离了这个范畴。
他思考的只有利益。
他明白他自己对尤南的心思,但这并不会让他怜惜、护下尤南。
他顾虑全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放弃尤南的准备。
老鸨叹了口气。
论这些,她是比不上杭闵玉的。
两人将尤南收拾妥帖,外头的人也早已打点好一切。
楼上的陈明洲,也是陈良人,打发了缚灵谭那边过来的人,让他们在启春阁门口等着。
屋里静悄悄的一片,门忽然被推开,楼下的老鸨上来。
女人站在陈明洲的身后,“主子,都已经安排妥帖了。”
陈明洲“嗯”了声,他忽然问道,“那替身是谁?”
老鸨垂眼开口,“是从人牙子那边买来的,人已经送进轿中了。”
陈明洲没再问,这些他的下属都知道怎么做。
老鸨等了等,忽而听到一句,“先前听说想买猫儿的人,是杭闵玉那边住着的尤南?”
老鸨心中又是一跳,脑中一片空白。
陈明洲托腮去看一旁关在笼中,听到了“尤南”名字,而有了生气的小猫。
唇角带着一抹笑,“等下次他再进来,就把这猫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