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姐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说媒特有的*热络劲儿:“不过找对象就得找这样的老实人,那些油嘴滑舌的,十个有九个靠不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飞鱼刚追到店门口,听到这话猛地刹住脚步。
透过玻璃门,她看见钱广安背对着门口,面前坐着个穿碎花裙的陌生姑娘,那姑娘脸红红的,时不时拿眼睛去偷看钱广安。
钱大姐正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活像个熟练的媒婆。
常欢气得脸通红,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下一刻,一声河东狮吼响彻天际:“钱!广!安!你个死扑街仔!!你居然敢背着我脚踏两条船!!!”
这一嗓子惊得钱广安手里的月饼“啪嗒”摔在地上,蛋黄馅儿溅了一地,他还没回过神来,常欢已经扑上来,指甲在他脸上留下几道红痕。
“嘶——”
钱广安疼得直抽气,手忙脚乱地抓住她的手腕:“欢欢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钱大姐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尖着嗓子嚷道,“你不是嚷嚷着要去香港嫁有钱人当少奶奶吗?怎么还有脸骂广安?”
说着她转身对目瞪口呆的姑娘赔笑说:“阿敏别怕,他们早就分手了。”
常欢眼睛通红瞪着钱广安,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这些天钱广安都没去找她,她心里早就怀疑那天他听到自己的话。
这些日子,她脑袋里一直天人交战,一会儿后悔那天不该说那些话,一会儿又觉得放弃这个机会,以后自己会后悔。
此时被钱大姐当众揭穿,字字句句都在讽刺她贪慕虚荣,常欢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没错!我常欢天生就是当少奶奶的命,穷光蛋配不上我!”
她狠狠甩开钱广安的手,转身冲进夜色中。
“欢欢!”钱广安刚要追,却被钱大姐死死拽住。
“你还有没有点骨气?”钱大姐气得直跺脚,“人家都嫌你穷了,你还上赶着倒贴?”
钱广安红着眼睛挣开:“我不要骨气,我只要常欢!”
说完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把钱大姐气得脸都黑了。
常欢的脾气比较暴躁,林飞鱼担心两人会闹出什么事来,于是也跟着追了过去。
钱广安人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常欢,一把将常欢搂进怀里。
常欢拼命挣扎:“钱广安你条粉肠!放开我!”
“不放!”钱广安抱得更紧了,“一放手你又要不理我了!!”
常欢生气道:“什么叫我不理你?难道这段时间不是你在跟我冷战吗?”
钱广安委屈道:“那是因为你说要嫁给香港人当少奶奶,我才生气不去找你的!”
常欢被踩了痛脚,浑身一僵,羞恼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追上来做什么?”
钱广安抱着她,哀求道:“欢欢你别去香港,我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少奶奶的生活!”
常欢刚要反驳,唇瓣突然被堵住。
钱广安难得这么有“男子气概”,吻得又急又凶,几乎把常欢的嘴唇都啃出血来,他似乎想用吻把常欢给吻征服了。
但还别说常欢就吃这一套,全身一下子软得跟水一样,双手紧紧抱着钱广安才没瘫软在地上。
***
追来的林飞鱼恰好撞见这“干柴烈火”的一幕,顿时脸红得跟熟虾一样,她急忙背过身去。
见两人和好如初,林飞鱼悄悄退开。
经过刚才那场闹剧,再去杂货店打电话实在尴尬,她转身走出大院,去了更远的路边电话亭。
“嘟——嘟——”
漫长的等待后,听筒里传来带着浓重上海口音的女声:“起慕不在家,你改日再打来吧。”
挂断电话,林飞鱼慢慢走出电话亭外,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她并非要埋怨什么,江起慕不在家,定是亲戚那边的事还没料理完。
这些年江家多亏亲戚帮衬,如今他回报也是应该的。
只是以前,他们每周都会通一次电话,还会书信往来、互寄礼物。
如今现在这情况,仿佛一下子断了联系一样,让她很是不习惯。
她甚至有些羡慕常欢和钱广安,至少能痛痛快快吵一架。
而她,就是想吵架都找不到人。
她知道自己不该抱怨,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委屈。
当然,更多的还是想念,不知道今年过年他们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就算见不到也没关系,还有半年他们就要毕业了。
与此同时,上海老弄堂里。
赵阿姨缓缓挂上电话,听筒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丈夫从里屋探出头,手里捧着刚出炉的鲜肉月饼,他压低声音问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