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爸,你是把工作给卖了,还是被工厂给开除?”
常欢抢话道:“爸爸是车间的主任,怎可能被开除呢?”
林飞鱼却觉得很有可能,因为玻璃厂的效益并不好,这时候卖工作应该不会有人接手。
常欢以为自己是在为爸爸说话,但恰恰这话伤到了常明松的咨询,他恼羞成怒大吼道:“都给我闭嘴,不干活就给我滚出去!”
说完他转身愤怒地走了,留下四姐妹面面相觑。
常明松从家里出来,直奔臭棋周家。
臭棋周给香港老板打工后,有问过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东莞。网?阯?F?a?B?u?Y?e?í??????????n???????????????????
当时玻璃厂的效益还没差到现在这样,况且他好不容易才升到主任的位置,一旦离开玻璃厂,那便意味着他要从零开始奋斗,因此那会儿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臭棋周的建议。
但人算不如天算,曾是全国佼佼者的玻璃厂,居然有一天笑意会差到这种地步。
当然,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在工厂工作了整整二十年,工厂会如此待他。
自从年前领导不经他同意就往他部门安排了两个人,一个监督他,一个想取代他的位置,他就一直憋着一口气,也一直隐忍退让,不想那领导越来越过分,直接架空他,他一怒之下和领导吵了起来,然后一怒之下直接说自己不干了。
他以为工厂会有人来拦着他拉他回去,结果一个人都没有,都是他妈的一群王八蛋!
来到臭棋周家,敲了门,开门的却是个陌生人,一问之下才知道臭棋周家把房子卖了,全家搬到东莞去了。
常明松恼怒这么大的事情,臭棋周居然没跟他说一声,他压根不知道臭棋周所在的工厂在什么地方,臭棋周倒是跟他提过一次,但那时候他没想去,也没放在心里,如今怎么也想不起来。
本来想在臭棋周这边找个工作,如今连臭棋周的人都见不到,更别说工作了,常明松心里不由后悔了起来之前那么冲动。
他一个人郁闷来到一家小饭馆,要了一盘卤猪耳,又要几瓶啤酒,东西上来后,他给自己倒满了酒,举杯道:“祝玻璃厂早日倒闭,祝那群王八蛋生儿子没□□!”
说罢一口闷下。
酒喝了,也诅咒了,但他心里依旧不是滋味,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最终把两瓶啤酒干下才回到家里。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板着脸的李兰之。
常明松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他躲着李兰之的眼神,装作喝醉摇摇晃晃往卧室里面去。
当夫妻久了,对方屁股一撅,就知道对方要放啥屁,李兰之一眼就看出他只有两三分醉,脑子应该还是清醒的,于是开口道:“你工作的事情,我们谈一谈。”
常明松没停下脚步,故意装着大舌头说:“我喝醉了,有什么事,等我明天醒了再说。”
李兰之差点没气笑了,喝醉的人哪里会说自己喝醉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于是她态度强硬道:“不行,我凌晨要出门进货,要到明天晚上七八点才会回来,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的工作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他不干了,家里少了一份工资不说,最重要的是现在住的房子要被玻璃厂收回去,一家子要挤在对面那么小的一间房子里,想想就难受。
常明松这次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她说:“你当初为什么卖掉工作?”
被降职称、被看笑话、被领导针对,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比便秘还痛苦。
李兰之没出声,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常明松也不装醉了:“你经历的,也是我经历的,现在到处都在改革开放,我就不信离了玻璃厂我常明松还能饿死!”
李兰之明白那种憋屈的感受:“但你也不应该自己不干了,好歹把工作卖了,或者让工厂赔你一点钱。”
常明松说:“你当别人都是傻瓜啊?玻璃厂如今这效益,工资都快开不出了,怎么有人会跟我买工作?工厂也绝对不会给赔偿,你看着吧,我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被逼走的,既然迟早都要走,不如早点出来找出路。”
李兰之觉得也有原因,最主要也是没得后悔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如今外面工作可不好找。”
常明松他原本是想让臭棋周给自己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回来好打其他人的脸,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连臭棋周的面都没见到,一时间没了主意。
李兰之顿了下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卖鱼吧,现在档口生意越来越忙,我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
常明松说:“我考虑考虑。”
当个体户赚的钱的确不少,但说出去难听,他当了那么多年的车间主任,如今却要沦落到去卖鱼,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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