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住院区,两栋楼挨得很近,一条长廊连着,时不时有医生进进出出。
那道门被推开的时候,陈安楠有一瞬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是谁。
俩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陆文渊也很意外,他眨眨眼,确定眼前是他家小崽以后,反倒是先笑了:“崽,你是不是又换季生病了?我就说住校不好吧。”
他语调轻松,可陈安楠还是没说话,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立在原地,仿佛失去了全部的语言组织的能力。
人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消瘦成这样。
陆文渊从前爱笑,他是个温文的人,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真是好看,可现在,他笑起来时,陈安楠几乎能看见他薄薄的皮肤下,骨瘦支离,那是种近乎病态的可怖。
太瘦了,瘦到病号服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那眉间隐隐的灰败化作了深重的川字,让他的脸色更显苍黄。
原先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只剩灰茬紧紧覆在头皮上。
陆文渊如同一夜之间被蛀空的树,从里头衰败了。
这是怎么了呢?叔叔不应该在无锡任教吗?怎么会在医院呢?不是说回来就是历史学系的院长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陈安楠喉结轻颤,他想问清楚,可张张嘴,连声“叔”都发不出来,胸腔剧烈起伏根本不受控制,字音都挤在喉咙里了,进不得氧气发不出声音。
陈安楠想不到,陆文渊也想不到。
就像那天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把报告翻来覆去的看。
可看见的仍旧是清晰的检查结果——胶质细胞瘤,脑癌。
第67章
陆文渊确诊过脑癌之后,必须要尽快住院,癌细胞是最容易扩散的。
三月底的时候,他拖着行李离开家,接受了第一次放疗。
头发被剃光,陆文渊照镜子的时候还在笑,跟医生说,我儿子说我长白头发了,现在多好,一根也看不见了。
医生还是蛮意外的,他碰到过那么多的病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这么豁达的接受这件事,他拍拍陆文渊的肩,说小兄弟你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