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均棋盘所化的血色世界,寸寸崩解。
范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当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感时,人已回到了那座荒山之上,周王墓的废墟就在眼前。
山风裹挟着尘土,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
“晋公,您没事吧?”
黄龙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一步踏出,已然挡在范立身前。
此刻的他,气息渊渟岳峙,赫然已是合一境一重天的强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宗师气度。
烂柯棋盘在他头顶缓缓盘旋,垂下温润光华,如同一面最坚固的盾。
忽然,黄龙石脸色一变,指向山脚下。
“晋公,您看!”
一道白色身影,正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
白衣胜雪,身段曼妙,正是棋圣主白世久。
可范立和黄龙石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欣赏,只有彻骨的凝重。
一股阴冷、怨毒、古老而又疯狂的气息,正从那具身体里疯狂溢出!
“白圣主她……她这是怎么了?”黄龙石的声音透着惊疑。
范立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冰冷。
“你的白圣主,已经死了。”
“现在占据那具身体的,是丹朱。”
“什么?!”
黄龙石心头剧震。
即便他刚刚在棋道上彻底击溃了白世久,但这位大乘境大能的威名,依旧如山岳般压在他心头。
他方才心神完全沉浸在炼化烂柯棋盘与突破境界的狂喜中,竟错过了丹朱夺舍的那一瞬间!
“晋公!”
黄龙石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丹朱夺舍白圣主,这……这对您而言,是大凶之兆!”
他不是蠢人。
范立与丹朱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如今这老鬼借尸还魂,难道还会坐下来和范立喝杯茶不成?
“确实。”
范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黄龙石,这位新晋的合一境高手,显然还拦不住一个不计代价、彻底疯狂的上古老鬼。
留在此地,才是真正的死路。
“走。”
范立只说了一个字,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们该去收网了。”
“是!”
黄龙石虽不解“收网”何意,但对范立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
烂柯棋盘骤然扩大至丈许方圆,两人一跃而上,化作一道流光,直指南巢谷外。
他们刚刚飞出不过数里,一道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嚎叫,便从身后猛然炸响!
那声音时男时女,时老时幼,仿佛无数冤魂在同一具喉咙里嘶吼。
“你……们……都……要……死!”
范立回首望去。
只见“白世久”以一种四肢扭曲、极不协调的诡异姿态,疯了一般追来。
她那张曾经绝美的脸庞,此刻五官挪移,丑陋不堪,口中喷吐着血沫,眼中只剩下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无尽怨毒!
“晋公,这如何是好?!”
“以我的修为,恐怕很快就会被追上!”
黄龙石感受到身后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心神紧绷到了极点。
他全力催动烂柯棋盘,法宝却在空中微微颤抖,显然对方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过恐怖。
范立神色依旧平静。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那些随着商均棋盘世界一同崩碎,悬浮在空中的“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忽然开口,声音传遍四野。
“商均!还不现身!”
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天空中所有的碎片骤然燃起血色火焰,化作一颗颗流星,轰然坠落!
而每一颗流星的目标,都精准地锁定了“白世久”!
“啊啊啊!”
“商均!你魂魄未散,也敢阻我?!”
“白世久”发出丹朱那怨毒至极的咆哮。
夺舍,已然完成。
但愤怒,毫无用处。
流星火雨愈发密集,那些碎片从最初的瓦砾大小,变得如同水缸一般巨大!
轰!轰!轰!
十几颗流星狠狠砸在丹朱的身上,一次次将他砸翻在地。
可他依旧挣扎着爬起,不顾一切地追向范立!
夺舍白世久,本就是他绝望之下的最后手段。
这女人的道基已毁,修为尽废,如今这具身体仅存的力量,不过合一境五重天左右,根本无法承载丹朱的野心。
他真正的目标,是范立!
是那个身负帝王气运,拥有无限可能的完美容器!
“没用的!这具破烂身体,我本就没打算要!”
“就算它伤!它残!它毁!我也不在乎!”
丹朱从又一个被砸出的深坑中爬出,右臂和左腿已然断裂,软绵绵地耷拉着,骨骼被流星砸得粉碎。
但他毫不在意。
幸而,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