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督,又见面了。”
风雪亭中,那道身影抬起头,温酒的雾气模糊了他俊美得有些不真实的容颜,却挡不住那双噙着玩味笑意的眸子。
胡宗宪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身后惊疑不定的仆从,挥手示意他们退到远处。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在范立,以及他身后那两个垂手而立、气息渊渟岳峙的“仆人”身上扫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是苍云观主于神子,一个是玄天门主靖无狄。
两个合一境的巨擘,一个在添炭,一个在温酒。
胡宗宪喉结滚动,最终,沙哑开口。
“我该如何称呼阁下?范先生?还是……大晋皇帝?”
范立轻笑一声,浑不在意地提起酒壶,为对面空着的酒杯斟满。
“称呼只是代号,太麻烦了。”
“叫我范立便可。”
他坦然得可怕。
这里是大明京畿,天子脚下,他却仿佛在自家后院,为一位故人设宴饯行。
这份胆魄,或者说,这份视大明如无物的狂傲,让胡宗宪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走进亭内,在范立对面坐下,看着石桌上“咕嘟咕嘟”翻滚的铜火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到底想做什么?”
胡宗宪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已官复原职,即将总督三十万狼兵。你以为凭这三言两语,就能让我胡宗宪背弃君国,投向你的大楚……还是大晋?”
“胡兄,你误会了。”
范立将一杯温好的酒推到他面前,自己则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他的眼神却愈发清明。
“我来,不是劝你投降。”
“我是来救你一命。”
胡宗宪的瞳孔骤然收缩。
救我一命?
“你觉得我会败?”
“不。”范立摇头,话锋一转,“大慈的三国联军虽强,诸葛亮、周瑜、郭嘉之流也确实是当世人杰,但……”
他看着胡宗宪,一字一句道:“大明的三十万狼兵,更强。而你胡宗宪,也足以与他们任何一人抗衡。”
“那你……”
“我只是好奇,”范立打断他,“胡兄可知,你此去通州,真正的死劫,不在战场,而在路上。”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浩瀚的气势从胡宗宪体内轰然爆发!
大乘境一重天大圆满!
亭外的风雪仿佛都被这股气势逼退三尺,那几个仆从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脸色煞白。
这股力量并非针对范立,而是一种宣告,一种自证!
“陛下,大乘境一重天大圆满。”靖无狄低声提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范立眼中也划过一抹讶异。
“你在诏狱之中……破境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锦衣卫诏狱是什么地方?人间炼狱!多少英雄豪杰进去,不死也脱层皮,修为倒退都是常事。
他竟然能在那种地方,心无旁骛,破而后立,臻至合一境大圆满!
胡宗宪缓缓收敛气息,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傲然的笑意。
“侥幸突破罢了。”
他端起酒杯,直视着范立:“现在,你还觉得,我的未来很危险吗?”
范立沉默了。
亭内只剩下炭火的噼啪声和锅中汤水翻滚的声音。
许久,他才幽幽一叹。
“胡兄,你的这次破境……或许不是你的生机,而是你的催命符。”
“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的。”
胡宗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他们?
范立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
“把话说清楚!”他厉声喝问。
范立悲悯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可怜人。
“胡兄,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以你的智慧,当真看不明白吗?”
“你越强,你手中的兵权越重,你对‘他们’的威胁就越大……他们就越想让你死。”
“死得越快越好!”
“啪!”
胡宗宪手中的白玉酒杯,应声而碎,瓷片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混着酒液滴落。
大明之内,谁想让他死?
皇帝?不可能!嘉靖帝正盼着他收复云州,为大明再添祥瑞。
严党?更不可能!自己是严党在军方最重要的棋子,是严世蕃的摇钱树,他们怎会自断臂膀?
“徐阶……”
胡宗宪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却又立刻摇头。
“不……徐党,那些清流……他们虽迂腐,却是一心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