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齐逾看着桌上的菜色,有些讶异。
没有他爱吃的重口菜肴,反而多了几道清淡滋补的汤羹。
“今日怎么吃得这般清淡?”
“入秋了,天干物燥,吃些清润的东西,对身体好。”李知安替他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羹,“你最近思虑重,容易上火,正好败败火气。”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齐逾不疑有他,笑着接了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菜肴,每一道都是李知安根据他的体质,精心搭配的药膳。
她不仅在调理自己,也在悄悄调理着他的身体。
夜深人静,两人相拥而眠。
齐逾很快便沉沉睡去,他睡得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安稳,连呼吸都带着一丝清甜的药草香。
李知安却没有睡。
她睁着眼,在黑暗中静静地计算着日子。
从她开始记录月事的那一天起,到今天,已经过去三十五天了。
而她以往的周期,一向很准,最多不过三十天。
这一次,迟了整整五天。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李知安的身子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缓缓将手移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温暖如常,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可她的心,却擂鼓般狂跳起来。
黑暗中,李知安的指尖冰凉,心跳却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膛。
那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地滋长,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或许只是最近调理身体,气血变化所致的正常延迟。
可身为医者,她又无法忽视身体最细微的信号。
接下来的几日,李知安的生活看似一如往常。
她照旧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处理万宝商行的事务,闲暇时翻阅医书。
可只有她自己和贴身的春夏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
她开始变得格外嗜睡。
以往午后小憩半个时辰便足够,如今却常常一觉睡到暮色四合,醒来时依旧觉得困倦。
胃口也变得奇怪起来。
从前爱吃的几样点心,现在看着就没了兴致。
小厨房费心炖煮的滋补汤品,她也只能勉强喝下半碗。
“娘娘,您这几日是不是太累了?”春夏看着又被原封不动撤下的餐盘,忧心忡忡,“要不,今日的课就先停了吧,好好歇一歇。”
李知安摇摇头,扶着额角,只觉得一阵阵的乏力。
“无妨,许是秋乏罢了。”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将这些变化一一记下,与脑海中的医案典籍相互印证。
每一种迹象,都指向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可能。
这日中午,御膳房特意送来了她素日里最爱的一道“松鼠鳜鱼”,酸甜开胃,造型喜人。
菜刚一端进殿内,一股鱼肉的鲜甜气味飘散开来。
李知安正提笔写着什么,闻到这股味道,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她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口。
“娘娘!”
春夏惊呼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上前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快,快把那道菜撤下去!”
宫人手忙脚乱地将鱼撤走,殿内的空气似乎才重新变得可以呼吸。
李知安缓了好一阵,那股恶心的感觉才慢慢平复下去。
她接过春夏递来的温水漱了口,抬起头时,正对上春夏写满探究和惊疑的视线。
“娘娘,”春夏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的月事……是不是已经迟了快半个月了?”
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李知安的脑海中炸开。
她自己也在记录,自然清楚得很。
三十五天,三十六天……今日,已经是第四十天了。
看着春夏紧张又期待的表情,李知安强自镇定下来。
“许是……前阵子太累了,气血有些不调。”
她这么说着,右手却不受控制地,再一次搭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闭眼,而是先做了数次深长的呼吸,将狂跳的心绪强行压下,直到心如止水。
指腹下的脉搏,依旧平稳。
但若是细细感受,便能察觉到,在那平稳之下,似乎多了一丝异样的圆滑和流畅。
不像是之前单纯的气血充盈,更像是……珠子在玉盘上滚动的触感。
滑脉。
虽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分辨,但她可以肯定,那就是滑脉的征兆。
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