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逾听着奏报,只是淡淡地点头。
“准。”
一个字,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没有去看睿王的脸色,也没有去观察任何人的反应。他就像一个专心致志的匠人,只专注于雕琢自己手中的作品。
接下来,几位老臣出列表奏了一些民生琐事,齐逾都耐心听取,并给出了妥善的批示。甚至还当场嘉奖了两位在昨日登基大典上调度有方、保证了流程万无一失的礼部官员。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新皇的行事风格,似乎与众人预想的截然不同。他没有乘胜追击,对昨日弹劾皇后的睿王发难,反而一板一眼地处理起政务,有功则赏,有过……那把名为“囤积居奇”的刀,还悬着。
这是一种无声的压迫。
他越是表现得公事公办,那第三道旨意的分量就越重。因为它不再像是帝王因怒发出的报复,而是一项经过深思熟虑、必须执行的国策。
睿王站在那里,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原本准备了满腹经纶,想在朝堂上就“与民争利”之事再与皇帝辩上一辩,将事情闹大,裹挟宗室与清流,逼迫皇帝收回成命。
可现在,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根本不接他的招。人家在谈国计民生,在谈兴修水利,在谈整顿吏治。桩桩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若再纠缠于皇后开商铺那点“小事”,就显得自己格局太小,用心险恶了。
这口气,他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早朝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结束。
齐逾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睿王一眼。
退朝后,齐逾并未返回乾清宫,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春夏正带着几个小宫女,清点着库房的册子。
“娘娘,这是前朝留下的各宫份例,还有太上皇那些太妃们的用度……”春夏将一本厚厚的账册呈给李知安,“您看,是不是要照着旧例来?”
李知安翻开账册,只看了几眼,眉头就微微蹙起。
份例之奢靡,用度之浮夸,远超她的想象。光是给一位太妃提供熏香的银子,一个月就够宫外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前朝的例,是前朝的事。”李知安合上账册,语气平静。
“如今国库吃紧,京畿河北等地尚有流民失所。皇上正要用钱兴修水利,以工代赈。这后宫,自然不能拖了前朝的后腿。”
她看向春夏:“传我的懿旨。所有份例,减半。各宫用度,除了太上皇和太后宫中不变,其余一律削减三成。所有采买,需有明确记录,由专人审核。告诉她们,省下来的银子,我会尽数交给户部,用于赈灾。”
春夏心头一跳。
娘娘这第一把火,竟是烧向了整个后宫。这可是要得罪人的。
李知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
“去办吧。若有人不服,让她来凤仪宫见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你去尚食局传话,让他们给永寿宫的太妃们,每人送一盅燕窝羹过去。就说,是本宫感念她们侍奉太上皇辛劳,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这后宫的女主人,手段可一点都不软。
春夏躬身领命,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李知安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知道自己在这深宫里的第一场仗,已经打响了。
而就在此时,内侍总管捧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密报,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陛下,睿王退朝后,秘密召见了几位宗室王爷,还派人去了城外的庄子。”
睿王的动作,比预想中还要快。
齐逾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地看完,脸上并无意外。
“让他去串联,让他去布置。”他将密报随手放在桌上,语气平淡,“网撒得越大,收网的时候,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他看向一旁的凌云,此人如影子般无声无息地站在角落。
“盯紧了,不光是睿王府,所有与他往来过密的宗室和官员,都给朕一一记下。朕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吃了什么。”
“是。”凌云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书房内。
李知安看着这一切,心中了然。齐逾这是要将计就计,让睿王自己把所有党羽都暴露出来,好一网打尽。
“你这边动作不小,我那边,也得唱好这出戏。”李知安站起身,理了理衣袖。
“哦?”齐逾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皇后打算如何唱?”
“皇上要开源节流,我这做妻子的,自然要为你管好后院,不能让后宫成了吞金的无底洞。”李知安微微一笑,“我先去会会那几位养尊处优的太妃娘娘们。”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