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齐逾接过,撒入池中。
“以后,在人前,就不要叫父皇了。”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朕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又给你找了知安那么好的媳妇。”
他看着齐逾,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为君之道,书上写的有很多,先生教的也有很多。朕今天,就只跟你说一句。”
皇帝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永远要把百姓,放在第一位。”
“儿臣,谨记。”齐逾郑重应下。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时,一名东宫的内侍快步走来,在不远处停下,神色有些焦急。
“殿下,四方馆派人送来密信,指名要亲手交给太子妃娘娘。”
李知安拿到那封信时,指尖能感觉到封口火漆下藏着一个坚硬的凸起。
她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直接吩咐备车。
“去四方馆。”
当她带着春夏出现在苏迪娜的院落时,这位西昭公主屏退了左右,亲自关上了房门。
苏迪娜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从枕下取出一个用锦帕层层包裹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太子妃,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够不够分量,换取我的诚意。”
李知安解开锦帕,里面是一卷质地粗糙的羊皮。
展开来,上面是用木炭绘制的简陋地图,线条歪歪扭扭,却能依稀辨认出是山川河流的走势。
“这是……”
“西昭西北边境,靠近大安的区域。”苏迪娜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被圈起来的地方点了点,“我不知道火雷工坊的具体位置,但我曾听国师酒后说起过,那地方,需要一种特殊的红土,而且离不开水。”
她的手指又划过地图上的几条细线。
“这片区域,只有这三条内陆河。而符合红土特征的,只有这片‘红石谷’。范围,可以缩小很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示好,而是用性命在做赌注的情报。
李知安的表情严肃起来。
“仅仅是这些,还不够。”
苏迪娜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深吸一口气,抛出了真正的筹码。
“国师生性多疑,从不信任任何人。所有参与制造火雷的核心匠人,他们的家眷,全部被以‘恩养’的名义,集中安置在王庭附近的一处庄园里。那里守卫森严,名为保护,实为囚禁。”
这个消息,让李知安的心猛地一跳。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控制了匠人,就等于扼住了西昭火雷的咽喉。
“你想要什么?”李知安问。
“我不想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苏迪娜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我要我的同盟,是未来的大安皇帝。我要西昭,在我有生之年,再也无法对大安构成威胁。”
“你的赌注,我接了。”李知安将羊皮地图小心收好,“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质子,而是大安最尊贵的客人。”
回到东宫,李知安直接进了书房。
齐逾正在批阅奏折,见她进来,便放下了笔。
当李知安将那份粗糙的地图和苏迪娜带来的消息全盘托出时,齐逾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凝重。
他将地图摊在桌上,手指缓缓拂过那片“红石谷”的区域。
“好一个苏迪娜,真是小看她了。”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下最重的注。”李知安评价道。
齐逾点了点头,立刻提笔,写了一封密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画了地图的简略形状,并在几个关键点做了标记,最后附上了一句:“家眷在笼,其心必异。”
他用火漆封好,交给了门外待命的龙鳞卫。
“八百里加急,送至北疆镇国公手中。”
“是!”龙鳞卫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不过三日,柳慎元的回信就到了。
信中,柳慎元对地图的价值给予了极高的肯定。地图上标注的红石谷,恰好是他一直怀疑但无法深入探查的盲区。苏迪娜的情报,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已经在军中挑选了最精锐的斥候,扮作皮货商人,分批次潜入西昭境内,前往红石谷进行勘察。
至于那些被囚禁的匠人家眷,柳慎元和齐逾的看法不谋而合。
那是一张王牌,必须留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出去。现在惊动他们,只会打草惊蛇。
齐逾将柳慎元的回信烧掉,灰烬在烛火中飞舞。
他走到窗边,望着京城万家灯火,再往西,是无尽的黑暗。
禅位大典近在眼前,那是他权力的开端。
而针对西昭的这场无声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