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分裂的,内斗不休的西昭,远比一个铁板一块的西昭要好对付得多。
“我明白了。”李知安对苏迪娜点点头,“这个消息很重要。你做得很好。”
得到她的肯定,苏迪娜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李知安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你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冷眼旁观即可。如果拓跋宏或者其他人来找你,试探你的口风,你就表现得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只关心自己的处境。”
“这是为何?”苏迪娜有些不解。
“因为,猎人布下了陷阱,需要的是耐心,而不是主动去惊扰猎物。”李知安拿起一块云片糕,递到她面前,“现在,我们是猎人,黑山部是猎物。他们越是急切,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苏迪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发现,自己虽然成长了许多,但在李知安面前,还是像个刚入门的学生。
太子妃的每一步棋,似乎都看得比她远得多。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李知安话锋一转,指了指苏迪娜面前的那件紫色纱衣,“这件衣裳很衬你的肤色,为何不试试?”
话题被轻巧地带回了女儿家的日常。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衣衫首饰,李知安便起身告辞了。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在外人看来,就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偶遇和寒暄。
回到东宫,李知安立刻将从苏迪娜那里得到的情报,告知了齐逾。
齐逾听完,沉默了片刻。
“黑山部……”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手指在地图上西昭的疆域上轻轻划过,“看来,他们的胃口,比我们想的还要大。”
“你是担心,他们会对巴图的乌兰部不利?”
“不止。”齐逾的表情变得严肃,“如果黑山部私自壮大军备,第一个要对付的,未必是其他部落,而是日渐衰微的西昭王庭。他们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李知安的心也沉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西昭的局势,恐怕很快就要迎来一场大乱。
而大乱,往往意味着战争。
“那我们扶持巴图的计划……”
“计划不变,甚至要加快。”齐逾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只有让西昭内部乱起来,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看向李知安。
“知安,你之前说的‘信誉等级体系’,现在就可以用上了。”
李知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把这些敏感物资,有选择性地卖给巴图?”
“不,不是卖给他。”齐逾摇了摇头,“是让他成为我们在西昭唯一的‘官方授权经销商’。所有西昭商人,想要从安贸镇买到铁器、食盐,乃至我们将来放开的那些木材矿石,都必须通过他。”
李知安的呼吸一滞。
这一招,可真是太狠了。
这等于直接把西昭所有部落的经济命脉,都交到了巴图的手里。
巴图将因此获得难以想象的权力和财富,足以让他从一个中等部落的首领,一跃成为能与黑山部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的巨擘。
而他获得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彻底成为大安的附庸。
“这件事,还得落在苏迪娜身上。”齐逾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她,去替我们和巴图牵上线。”
“她会愿意吗?这等于让她背叛自己的王庭。”李知安有些迟疑。
“她会的。”齐逾的语气十分笃定,“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一个被黑山部掌控的西昭,和一个与大安合作的西昭,哪一个,才能让她和她死去的母亲,得到真正的公道。”
李知安沉默了。
她知道,齐逾说的是对的。
苏迪娜的仇恨,就是他们最好的筹码。
次日,工部与兵部的几位要臣便被齐逾密诏进了宫。
书房内气氛凝重,一份从安贸镇传回的密报,以及一张罗列着西昭商人求购物资的清单,在几位大臣手中轮番传阅。
“回禀殿下,清单上所列的‘赤铁矿’与‘金丝楠木’,皆非凡品。”工部侍郎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臣,须发皆白,他放下清单,神情严肃,“赤铁矿质地坚硬,熔炼后铸造兵器甲胄,其坚韧远胜寻常精铁。而金丝楠木,木质细密,防潮耐腐,韧性极佳,多用于制作强弓弩臂,或是大型军械的承重结构。”
兵部尚书接过话头,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若只是少量,或可看作是西昭王庭为王帐卫队更换装备。但如此大的求购量,再结合他们对硝石、硫磺等物的旁敲侧击……臣斗胆猜测,西昭恐在研制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或是改良攻城器械。”
齐逾端坐于书案后,面色平静,看不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