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馆门外,慈宁宫的掌事姑姑刘氏带着几个小太监和宫女,捧着一堆赏赐之物,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在看到门口那一排身着东宫侍卫服饰,面无表情的护卫时,僵硬了片刻。
为首的正是凌风。
“刘姑姑,有礼了。”凌风抱拳,身形却纹丝不动,像一堵墙。
刘姑姑清了清嗓子:“咱家奉太后娘娘懿旨,给珊丹公主送些日用品和吃食。公主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太后娘娘心里惦记着呢。”
“太后娘娘仁慈。”凌风点点头,“太子殿下有令,为保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安然无恙,所有送入别馆的物品,都需经过查验。来人,请姑姑和各位公公宫女配合。”
刘姑姑的脸色变了变。
她还想说什么,凌风却已经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名东宫侍卫立刻上前,将那些包装精美的食盒、衣料、摆件一一打开。
食盒里的糕点,被银针试了一遍,又被专门的试毒太监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成匹的云锦蜀缎,被一寸一寸地展开,仔细抚摸检查。
就连送给公主解闷的玉如意,都被举起来对着光照了半天。
整个过程,漫长而又充满了无声的羞辱。
刘姑姑带来的那几个宫女,更是被带到一旁的耳房,由东宫的嬷嬷进行盘问和搜身。
一个时辰后,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人也被盘问得脸色发白。
凌风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脸歉意地拱手:“辛苦刘姑姑了。查验清楚,也是为了大家好。只是这些食物,放得久了,怕是不新鲜了,公主金枝玉叶,万一吃坏了肚子,我等担当不起。不如送回去换些新鲜的来?”
“至于这几位宫女,”凌风看了一眼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女子,“来历尚未完全核实清楚,不敢让她们近身伺候公主。还是先由我们东宫的人照料吧。”
刘姑姑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对方句句都是为了公主好,她能说什么?
最终,她只能带着一肚子火气,领着人,灰溜溜地回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香炉里燃着宁神的檀香。
太后听完刘姑姑的哭诉,脸上没有什么怒气,只是慢慢地捻着手中的佛珠。
“查验?”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太子,真是长大了,做事也越发周全了。”
刘姑姑不敢接话。
“他以为,一道宫墙,几百个侍卫,就能拦住哀家?”太后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想把珊丹公主当成质子,牵制西昭。哀家偏不让他如意。”
她将佛珠放下,吩咐道:“传话给礼部,就说春闱在即,哀家关心天下士子,主考官的人选,需得德才兼备,务必慎重。”
几日后,京城里的气氛渐渐被另一件大事所取代。
三年一度的春闱大考,拉开了序幕。
天南海北的学子汇聚于京,城中的客栈家家爆满,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埋头苦读的读书人。
民学监内,也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李知安走进学堂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越秀正襟危坐,面前的书卷上画满了圈点。
不远处的高笠,虽然还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但眼神里的专注,却是前所未有的。
看到李知安,高笠昂了昂下巴:“山长,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这次的状元,就算不是我,榜眼探花也跑不了。”
“有志气是好事。”李知安拿起他写的一篇文章看了看,笔锋锐利,观点独到,确实是块好料子,“但考场如战场,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预料结果。戒骄戒躁,方是上策。”
高笠撇撇嘴,没再反驳。
李知安又走到越秀身边,温声鼓励了几句。
她对这些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抱有极大的期望。
他们不止是为了个人的功名,更是她为这个时代注入新鲜血液的希望。
正在这时,春夏匆匆走了进来,将一张刚抄录的名单递给了她。
“小姐,礼部今日公布了春闱主考官和副考官的名单。”
李知安的视线在名单上扫过,当看到其中一个名字时,她的动作停住了。
礼部侍郎,潘闵。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此人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门生,在朝中是铁杆的太后党羽,为人圆滑,极擅钻营。
太后将春闱主考官的人选,从“德才兼备”引向了她自己的棋子。
“小姐?”春夏见她神色有异,轻声唤了一句。
李知安回过神,将那张纸折了起来,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太后被太子在珊丹公主一事上摆了一道,转头就在春闱上找补回来了。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