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
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显然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周津成回到他的临时公寓,他总感觉郁瑾和小景就在旁边,隔着一面墙,他甚至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
幻觉,一定是幻觉。
雨水浸湿的西装被他随手扔在单人沙发上。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着喉咙,他眉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习惯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因为酒精和压抑的怒火而显得格外低沉。
“我要宋夺玉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对面的人效率很高。
不过半小时,一份关于宋夺玉的简明资料就发到了他的邮箱。
周津成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他快速浏览着。
教育背景,职业经历……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婚姻状况那一栏。
婚姻状况显示已婚,登记时间在六年前,配偶姓名写的是英文菲比,配偶籍贯是蒲山市。
没有照片,似乎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
六年前。
周津成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褚南倾入狱的前一年。
菲比,一个常见的英文名,看不出什么。
籍贯蒲山市。
如果他没记错,郁瑾说过,她的老家就在蒲山。
郁瑾在入狱前,就和宋夺玉结婚了。
所以,她在狱中生下的孩子,是宋夺玉的。
她出狱后,千方百计回到美国。
根本不是什么重新开始,而是带着小景,回来找她的丈夫,让孩子回到父亲身边。
那今天宋夺玉在公司楼下那宣示主权般的姿态,那句难道不明显吗,此刻就都说的通了。
“砰。”
一声闷响。
周津成握在手中的厚底玻璃杯,被他徒手硬生生捏碎。
琥珀色的酒液混合着鲜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涌出,滴落在昂贵的浅色地毯上,晕开一片狼藉的暗红。
玻璃碎片深深嵌进他的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冰冷的字,眼神阴鸷得吓人。
他没有理会流血的手,甚至没有看一眼。
他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对着瓶口又灌了一大口。
酒精混杂着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扯开早已松垮的领带,扔在地上。
又解开了衬衫领口的几颗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
他的呼吸因为酒精和情绪而变得有些粗重,胸膛微微起伏。
他继续喝酒,一瓶威士忌很快见了底。
他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但那股冰冷的戾气却丝毫未减。
醉意上涌,理智的堤坝正在崩塌。
他拿起手机,手指因为血液和酒液的湿滑而有些笨拙地划开屏幕,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他固执地又拨了一次。
这次,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一条简短的文字信息。
“孩子已经睡了,不方便接电话。”
看着这条信息,周津成扯动嘴角,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冷笑。
是啊,这个时间,孩子当然睡了。
他们一家三口,当然已经休息了。
他算什么呢?一个不合时宜的、打扰别人家庭和睦的醉鬼。
他仿佛能看到那温馨的画面,宋夺玉,郁瑾,还有他们可爱的女儿,他们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而他周津成,只是一个可笑的外来者,一个深夜醉酒后,竟敢给别人的妻子打电话的情夫。
这个认知像最辛辣的嘲讽,让他胸口闷痛。
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几秒,没有回复。
指尖的血迹在手机屏幕上留下几个模糊的指印。
他手臂一扬,将手机随意地扔了出去。
手机撞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屏幕暗了下去。
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抬起那只受伤的手,用手背抵住额头。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滑下,沾染了他英挺的眉骨和微微泛红的眼尾,在那张冷峻的脸上留下几分狼狈又危险的痕迹。
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膛线条,随着他有些紊乱的呼吸起伏。
酒精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却更添了一种颓唐又性感的张力。
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阴影,薄唇紧抿,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