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还在心里偷偷得意,以为自己演得成功,骗过了三哥。
她不知道,在这个家里,她其实谁也没骗过。
妈妈给她和清、清荌买一样牌子的衣服,爸爸记得她生日,大哥二哥偶尔的关照,包括现在三哥愿意替她说话……都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多会讨好。
那一点点好,一点点容身之地,是看在十多年相处的情分上。
是怜悯,是习惯,是成年人世界里那点不便言说的体面。
可林清伊不懂,她总以为是自己手段高明,在这豪门深院里挣来了一线生机。
她不知道,真正的可怜,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她紧紧攥着的那点自以为是的筹码,在别人眼里,轻得像风。
灯影昏黄,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擂鼓。
其实告白的那句话说完,林清伊就后悔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三哥林清蒘的脸,手指死死绞着衣角,等着预料中的斥责,或者那声轻轻的、带着怜悯的“别闹”。
可预想中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林清蒘沉默了一会儿,那沉默压得林清伊几乎喘不过气。
然后,她听见他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很深,很沉,不像生气,倒像是……无奈。
林清蒘没有回应她那句石破天惊的“喜欢”,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把她那句用尽力气抛出去的、试图拴住什么的绳索,给原样搁在了一边,转而捡起了她最开始的那个借口——不想嫁去鹤家。
林清伊猛地抬起头,撞进林清蒘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惊讶,没有厌恶,只有一种看穿一切的平静,还有一丝……一丝她不太敢确认的东西,像是心疼。
这一刻,林清伊忽然就明白了。
她谁也没骗过。
三哥知道,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欢他,知道她只是害怕,只是想抓住根救命稻草。
大哥可能也知道,知道她那些争宠的小把戏上不得台面。
爸妈呢?他们或许也清楚,她这个养女,心里揣着多少不安和算计。
就连那个总是淡淡的清姐姐,那个浑身是刺的清荌姐姐,她们大概也都看得分明。
原来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那些精心维持的懂事模样,那些藏在嫉妒和羡慕背后的恐慌,在这些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眼里,可能就像透明玻璃缸里的一条鱼,每一个挣扎的姿势,都清清楚楚。
林清蒘愿意帮她,不是因为她那句可笑的“喜欢”,也不是因为她演技有多好。
仅仅是因为,他是三哥,是那个看着她从豆芽菜长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三哥。
是因为一起在一个桌上吃了十几年饭的情分。
是因为,看见她现在这副慌不择路、连自己都骗的样子,他心里头,可能也泛起了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不是爱情,甚至不全是同情,就是一种混杂着习惯、责任和一点点不忍心的……情分。
林清伊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点因为“骗过了所有人”而产生的、虚浮的得意,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地一下,瘪了,只剩下空落落的羞耻和难堪。
大家看着她演,不出声,或许是懒得拆穿,或许,也带着那么一丝微末的、源于过往岁月的情谊,想给她留点体面。
这体面,此刻却像寒冬里唯一能裹身的破毯子,虽然遮不住全部的寒冷,却让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可怜。
她慢慢地低下头,眼泪这次是真的,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砸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无声息。
这一刻,林清伊真正的长大了。
那个瘦弱无助,费尽心思讨人喜欢的女孩,第一次认识到了。
爱,是不必费尽心思的。
几乎是在林清伊领悟的瞬间,她抽搐着从这场充满‘生长痛’虚假的记忆中醒了过来。
“呕!”林清伊跪趴在自己的‘门’旁边干呕了几下。
深不见底的泳池明晃晃的告诉她,她还在监狱的游戏里。
朝暮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成长速度令人咂舌。
“阴湿缺爱女鬼的生长痛电影是没得看了,看看我们的男主角什么时候能醒吧。”她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状态,立刻切回鹤不眠的脑内剧场,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悲痛欲绝地看着她,他的声音颤抖,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湍湍流下。
“?”林清荌满脸问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刚想问一句你谁啊?就被手掌拍击桌子的剧烈响声给吵醒了。
“林清荌!马上就毕业典礼了,你还能睡着!”崔班长压抑的愤怒吼声在林清荌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