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感想:他怎么会认为薄知聿以前开车快的?
前面的男人冷着眼,下颌紧紧绷着,字都像从唇舌中蹦出来的。
“闭嘴。”
白涂又突然感觉,哪怕现在是晕得妈都不认识了,也不能去招惹现在的薄知聿。
薄知聿爱笑,哪怕他生气得在严重的时候也是在笑。
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神情覆着白霜,字字句句都像要将人吞没的暴戾。
前面是直行路段,白涂总算是能让自己坐正了。
他现在才发现,薄知聿身上有伤。
“你打架去了?”
路灯的光亮飞驰而过,男人膝盖处、脚踝处的伤口显眼,血迹洇出一片重色。
白涂卧槽了声,“这么严重你他妈还开车?你下来我开行吗?我拿命担保,我绝对能给你用最开的速度开到,你到底是……”
薄知聿皱着眉,耐心似乎已用到极致。
“——不用管,闭上嘴。”
他不是打给习佳奕后才开始找迟宁的,是在迟宁失联的第二个小时。
四处问人,四处打听。
多讽刺。
等真正要找她的时候,薄知聿才发现,迟宁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她喜欢去哪儿,她的家在哪儿,她为什么会生病。
关于她的过往,她只字不提。
他找不到她,他走过他们去过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她。
这么大一个迟宁,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好像她在下一秒,也能以这种轻飘飘的方式消失在人间。
他从不信神佛的人都在乞求——找到她,让他来换。
她爱不爱,喜不喜欢他,真的没有关系。
求中外随便一个有用的神吧,让她爱她自己,哪怕只有一点,只有一点点都好……
找得太急、太慌乱,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磕碰到还是摔伤弄出来的都不清楚。
“我们现在去哪儿找?”
后面的柏云圣问。
薄知聿哑着声:“她学校。”
习佳奕说她看到迟宁最后出现的时间是在宿舍,接了电话就不见了。
那个点是习佳奕参加完学生会会议回来的时间,有具体流程,对时间的把控不会错。
所以,只要去找学校的监控,最起码能确定出迟宁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学校的监控室并不让外人进,事情来得突然,也没有人有心思去联系系主任,在等系主任把消息转到监控室,再调监控去查。
习佳奕连拖鞋都没穿,苦苦哀求着保安让她进去看监控。
“求求你,我朋友真的很危险……我只看一下监控……您有什么责罚我都能承担……让我看看吧。”
“小姑娘这规定就是规定啊,你这样做我们也很难办啊。
不然你去报警试试?”
“不能报警……我求求您了。”
她都要跪下来了。
“唉你这样也没用啊!”
白涂就刚扶起习佳奕的功夫,他震惊地险些叫出声。
薄知聿真疯了。
比起十几年前拿玻璃炸他爸的时候还要疯,至少那时候他没有想要真的杀人。
但现在——
在下一秒,薄知聿拿着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军刀,抵在了人的脖颈上,刀锋冷色的光映在男人那双冰冷的眼瞳里。
“能查吗?”
边上的人惊慌失措的尖叫,慌乱地抱头蹲在地上,抖地不像话,“查……你冷静……我马上、查。”
有对应的时间,监控很快找到人。
少女站在宿舍楼道接电话,不知道到底和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趋近于苍白,手机砰的一声砸到地面。
她像是得了帕金森的老人,手发颤得不成样子,身体似乎都是无力的,整个人突然摔倒在地面上。
额头猛地磕在楼梯间——
柏云圣:“这么严重的躯体化障碍,她的病很严重了!”
抑郁症不是只有沉浸在绝望里的思想,他们的躯体也会被人操控,像迟宁,手抖、站不稳、僵硬化、自杀性窒息……
他们的灵魂完完全全浸泡在充满痛苦的希望里。
那点希望只有萤火之光,却是他们活下去的所有勇气。
而迟宁的光,灭了。
摔倒之后,迟宁起来,眼神正正好对视上的监控头的位置,她最起码看了两秒,才往监控头的死角走去。
“是不是监控坏了?她明明走出去了,楼下的监控为什么拍不到?!”
“是不是在储物间?”
习佳奕高声道,“今天!
今天学校安排人装冰箱,储藏间就在楼梯转角的位置,是开着的!”
保安还在提心吊带那柄锋利的似乎连毛发都能斩断的小刀,话音还未落实下,男人的身影已飞快地朝着宿舍楼的储物间去了。
储物间的门是用粗大的铁锁锁住的,宿管在另一栋宿舍楼,来来回回的找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拿到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