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息。
一种久违的、略显嘈杂却充满生活气息的热络氛围,在这冰冷的寒夜里,围绕着这一点小小的火源弥漫开来。
然而,温暖的闲聊之下,总有些冰冷的东西在暗流涌动。
不知不觉间,话题像是被无形的风吹偏了航向,滑向了那片被刻意遗忘的沼泽。
山狗喝了一口热水,咂咂嘴,眼神看着跳动的火苗,语气里那份刻意营造的热闹渐渐消散,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和感慨:“…说起来…这老天爷冻死人不偿命…可仔细想想…好像…好像也比沼泽里头强点儿…至少没那么多黏糊糊、滑溜溜、说不清是植物还是虫子的玩意儿往你身上扑…”
他这话音刚落,刚才还热络的气氛像是被瞬间抽空了空气,骤然凝固。
只剩下暖炉燃烧出的微弱呼呼声,以及窗外那永不停歇、如同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和冰冷。
红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消失,眼底掠过一丝痛楚。
黑子猛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破旧的靴尖,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疤脸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拧紧了,下颌线的线条变得格外硬朗。
山狗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或者说,话赶话到了这里,情绪上来就有些收不住,眼神有些直,喃喃地继续往下说,声音低了下去:“…那鬼地方…铁塔…铁塔那个傻大个…一顿饭能吃俺三天的量…力气大得能一个人拖着伤员跑…怎么就…”
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用力吞咽了一下,声音带上了明显的颤抖,“…还有我哥…他老骂我毛躁…说我不长记性…可哪回…哪回不是他冲在最前头…把我护在后面…”
“山狗。”
红姐出声打断,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想把这明显失控的话题拉回来。
但一直沉默旁听的黑子,却像是被山狗话语里那浓烈的悲伤和遗憾狠狠击中,他突然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声音短促而沉重,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破土而出:“老猫。
最怕寄生蜂了。
每次出前,装备检查三遍。
他说…要留着命…回家乡看看…”
他猛地顿住,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无法理解的荒谬感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再说下去,
“…他那么怕死…怎么就…”
他的话语像一块冰冷的巨石,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砸碎了所有伪装的平静。
沼泽的惨烈,队友们冰冷僵硬的尸体,那些被刻意深埋、不敢触碰的记忆和画面,瞬间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带着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山狗被黑子的话彻底点燃,积压的情绪轰然爆,他眼睛通红,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出“砰”
的一声闷响,低吼道:“他妈的!
那鬼地方!
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红姐的眼泪无声地就涌了出来,她别过头,用手背狠狠擦过眼睛,声音哽咽着,接过了话头,仿佛必须说点什么才能不被那回忆窒息:“小娟,阿丽······”
她尝试几次也说不出来什么也说不下去什么,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逸出,充满了无助和痛苦。
气氛彻底降到了冰点。
沉重的悲伤、刻骨的痛苦、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实质的冰水混合物,淹没了那点可怜的暖意,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让人窒息。
山狗抱着头,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为铁塔,为他哥哥土狼,为所有被吞噬的同伴。
黑子哭得浑身都在抖,为铁塔,为老猫。
为逝去的每一位队员,为那份对生命的渴望与最终结局的巨大反差。
疤脸仰起头,闭上眼睛,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仿佛正在承受某种无形的酷刑。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捏得白。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清淡、却异常持久而安宁的香气,幽幽地弥漫开来,像一双温柔的手,试图抚平空气中那粘稠得化不开的悲伤。
是木香。
她不知何时又往水壶里添了水,并放入了几片不同的干枯叶片和一小根剥皮的根茎。
此刻,壶嘴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汽,那香气并非浓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清冷中透着一丝微苦的回甘,缓缓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沁入心脾。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拿起杯子,将里面早已凉透的残水倒掉,然后逐一重新斟满那温热的、散着独特安宁香气的茶水。
温暖的杯壁再次熨烫着冰冷的掌心,那奇异的香气仿佛带着某种镇定人心的魔力,稍稍缓和了心中那几乎要撕裂一切的惊涛骇浪。
山狗捧着温暖的杯子,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疤脸,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队长…红姐…我哥他…土狼…他最后…到底…疼不疼…?他是不是…是不是没受啥罪…?”
他问得绝望而卑微,眼中充满了最后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