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哭骂:
“王有财!
你这个窝囊废!
天天就知道喝!
喝死你算了!
老娘累死累活拾荒攒的分,全让你这酒鬼灌进狗肚子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离婚!
老娘明天就去房管处申请分居!”
“离…离就离!
吼什么吼!
败家娘们…嗝…老子…老子挣钱养家容易吗?喝点酒怎么了?”
一个醉醺醺、含混不清的男声不甘示弱地吼回来。
“挣钱?你那点分够买你喝的劣质酒水么?要不是老娘…呜呜呜…”
女人的哭骂声被什么东西堵住,变成了压抑的呜咽和更激烈的厮打碰撞声,金属墙壁被撞得砰砰作响。
这激烈的争吵还没平息,通道远处又传来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和尖叫声:
“哈哈!
抓住你啦!
小豆子!
把你的铁弹珠交出来!”
“不给不给!
这是我爸给我磨的!”
“快给我!
不然我告诉巡逻队你偷溜进能源管道玩!”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站住!”
一阵慌乱的奔跑声、金属弹珠滚落弹跳的清脆声响、孩童的惊呼和追逐的笑闹由远及近,又快跑远。
与此同时,不远处公共水房的方向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脸盆碰撞声、男人粗声大气的漱口声、女人互相招呼着洗菜做饭的交谈声:
“张姐,今天这变异薯块看着不错啊,哪弄的?”
“嗨,东边废料场边上挖的,费老大劲了,辐射值勉强达标。
凑合吃吧!”
“老李,让让,我接点水!”
“催什么催!
没看我正洗着吗?排队去!”
各种声音——疲惫的抱怨、激烈的争吵、天真的嬉闹、日常的琐碎——交织在一起,通过并不隔音的金属墙壁,毫无保留地涌入d-471狭小的空间。
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劣质燃料炉点燃时“噗”
的爆鸣和燃烧的呼呼声,甚至还有不知哪家飘来的、带着焦糊味的食物气息…这些声音和气息,混乱、嘈杂,充满了底层生活的艰辛和粗粝,却也带着一种奇异的、滚烫的生机。
木香靠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就着床头桌上水杯里清澈的水,小口吃着空间里拿出的、还温热的盒饭。
芽芽似乎也习惯了新的“驻地”
,在她手腕上安静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
她静静地听着门外这个钢铁蜂巢里上演的烟火百态。
这里的嘈杂混乱,反而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安心”
。
这是人类聚居地特有的、属于市井的喧嚣。
虽然压抑,虽然困顿,但至少…暂时安全。
在这片属于底层拾荒者的、混杂着机油、汗水和焦糊食物味道的钢铁交响曲中,疲惫如潮水般涌上。
木香拉上那扇小小的布帘,将壁灯关闭。
在床铺的柔软包裹下,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钢铁堡垒的第一夜,在门外的烟火气中悄然滑过。
“哐当!
哐当!”
“动作快点!
晚了好的采集点都被占了!”
“催命啊!
让不让人活了!”
“二狗!
别磨蹭!
走了!”
第二天清晨,木香是被门外更加喧嚣的催促声、金属门的开关碰撞声和粗声大气的吆喝声吵醒的。
天光透过小圆窗的窗帘缝隙,在地面投下朦胧的亮斑。
钢铁堡垒新的一天,在拾荒者们匆忙的步履中开始了。
木香也迅起身洗漱,动作麻利地将床上柔软的被褥床垫收起,换回昨天买的、粗糙扎人的薄毯子和硬邦邦的旧枕头。
床头柜上的水杯也换成昨天那个不起眼的旧搪瓷杯。
挂在帘子后的干净衣服收起,换上那套沾着泥点、看着就风尘仆仆的旧外套。
确认房间里所有不该出现的、会暴露空间秘密的物品都收拾妥当,她才拉开门帘,将手腕上的“铁砧”
重新戴好。
推开沉重的金属门,通道里已是人潮涌动。
背着背篓、拖着简易载具的拾荒者们,像一股浑浊的溪流,朝着出口方向涌去。
汗味、劣质烟草味、隔夜的酒气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木香融入人流,立刻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有好奇的打量,有对新面孔的审视,有漠不关心的无视,也夹杂着几道带着估量和些许不怀好意的窥探。
她微微低下头,将衣领拉高帽子拉下,让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具体面容。
脚步不疾不徐地跟着大家往前,随着人流穿过巨大的城门闸口,灼热的阳光和带着尘土气息的风瞬间包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