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那人可惜地说。
“本是我们给人家设套,最后竟被人演了进去,呵……”
前面盘腿坐在蒲团上,指尖拨动一串沉香念珠人,冷笑一声:
“我琢磨着咱们这位贵妃娘娘是个厉害人物,自认为已经十分小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轻看了她。”
说着,被烛火打亮的脸庞慢慢抬起,直视着供台上那尊面容慈悲的救苦救难菩萨:
“不过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除夕当天,自夜始,千盏宫灯次第点亮,将飞檐翘角勾勒得如同天上宫阙。
朱红宫墙在灯影中愈鲜艳,金漆彩绘的梁柱反射着温暖的光芒,将整座皇城映照得像帝王宝冠上最璀璨的宝珠。
似乎是为了弥补去岁宫宴不够热闹,今晚的除夕宴办得格外隆重。
乐工在殿角奏起《太平乐》,编钟清脆,笙箫悠扬。
宫女们在席间穿梭,将数不清的山珍海味流水般地送上来。
先是八品冷盘:水晶肘子薄如蝉翼,琥珀核桃晶莹剔透,蜜汁莲藕甜而不腻。
接着是主菜:南海进贡的鲍鱼煨得恰到好处,北地送来的鹿茸炖汤香气扑鼻,江南的鲥鱼蒸得嫩滑无比。
此时,帝王已从昭德殿来到这边,与后妃共度家宴。
他一身玄黑坐于正上的主位,右下第一位便是头戴掐丝镶红宝石点翠凤钗,身穿五色鸾鸟踏云图的梅瑾萱。
梅瑾萱身边坐着的是沉寂多日的贤妃。
她挑了一身绛色衣裙,既迎合了今日的喜庆,又显得低调。
像是彻底放弃了野心抱负,大彻大悟了。
而在她们对面,位置略略靠上,并不与她们平齐的,则是两位太妃。
梅瑾萱今年虽然重掌权柄,但偷懒,央了端柔太妃再帮她操心一年,可这忙里忙外的端柔太妃今日却没有坐在皇帝左下第一位。
那里如今坐着的是宫里许久不见人影,几乎让众人都将她遗忘的——慈荣太妃。
也是这宫里少有的,儿子在外就藩,自己也活蹦乱跳的先帝旧人。
端柔太妃笑意盈盈地举杯:“难得慈荣姐姐也来了,今日可真是团圆佳节,我在此敬慈荣姐姐一杯。”
她说着仰头把酒喝下,慈荣太妃也柔和笑着,端起酒杯与她相敬。
两位辈分位份最高的太妃都喝了,其他人焉有不动的?
除了李惑,剩下众人纷纷喝下杯中酒。
梅瑾萱借着酒杯遮掩扫视一圈,突然现——
“怎么不见司徒充媛?”
这大好的节日,司徒蓁竟然不在。
听到贵妃问话,褚月眼珠子一转,口齿清晰回答:
“回贵妃娘娘,充媛前两日就说身子不适,不见客,可能今日是真的病了。”
瞧这话说的,不是“真”
病了,还能是装病?
梅瑾萱侧眸打量褚月一眼,勾唇笑道:“那真是不巧了……”
说着,她回头对素晴吩咐:“宣太医去瞧瞧,再让御膳房多备几道司徒充媛爱吃的菜,从本宫私库挑些养身的药材补品,要好的,一并送到甘露宫去。
“真是可怜见的,如此佳节竟病了。”
梅瑾萱最后感慨一句,满殿谁人不得称赞她一句贤良大度。
而就在素晴从众人背后往殿外走,去办这些事的时候,一道窈窕身影正出现在门口,从冰天雪地中踏了进来。
这人哪怕穿着厚重的冬衣狐裘也不显臃肿,脱掉裘衣后,更显腰肢盈盈一握。
对着帝王参拜时,如一条柳枝随风弯折,好不让人爱怜。
“臣妾来晚了,请陛下恕罪。”
李惑没有马上叫人起来,而是垂眼打量了一会,方才笑道:
“免礼。
听昭仪说你病了,现下可是好了?”
只简单的一句问话,没想到竟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见司徒蓁听到后,突然抽泣落泪,提起裙摆就朝着李惑跪了下去,口出说着:
“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这没有铺垫的转折,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梅瑾萱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她刚刚为什么非要问起司徒蓁的原因,应了那句老话,熊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她就预感着,这司徒蓁心里没憋好屁。
果然就听司徒蓁下一句说:
“臣妾要告贵妃,善亻户忮忌,谋害皇嗣。
陛下,她是要动摇国之根基,让您绝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