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决然的话，顾衍之久久不能言语，他的心像被人一遍遍用力的揉捏在一起，又反复被心底翻涌的苦意冲刷开来。
他俊朗斯文的脸此刻眉头紧皱，这些天来的侥幸如泡影一般消失殆尽，他不敢相信她竟连解释都不愿意听了吗？
…
无声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只有三个人的会议室，空气却闷塞的像阻碍着书亦香的呼吸。
顾衍之眼神锐利的看出了她的逃避，心中骤然放松了下来，她还爱着他。
他靠近了一点，伸出手企图抱住她，像以前一样轻声哄弄。
看见他伸来的手，书亦香下意识躲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顾先生想对我的女朋友做什么？”
窦骁原本带着笑意看戏的脸，在看见顾衍之的动作时变得面无表情。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海面的惊雷，掀起了骇浪。
顾衍之皱眉看向这个外表不俗的男人，神色阴晴不定。
窦骁走上前握住顾衍之的手臂，将他伸向书亦香的手挪开。
然后慢条斯理的抬头，用深邃漆黑到仿佛没有一丝光的眼睛和他对视。
两人对立而站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敌意，空气中仿佛火花弥漫。
听见男人的话，书亦香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本就一团乱麻的事情，他还上赶着插上一脚。
书亦香舌尖抵住上牙床，最终绷着唇，没吭声。
“亦香，这位先生是？”
顾衍之收回目光，他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在骗他，和书亦香相识十年，他了解她。
“我是窦骁。”
窦骁侧身将书亦香挡在身后，隔在两人中间冷漠的开口。
“顾先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
他就像一只被驯养的恶狼，蓄势待发的注视着踏入领地的不速之客，踌躇着、等待着主人的一声令下，就将敌人撕的粉碎。
“窦骁…”
两个字在顾衍之嘴间徘徊，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知道他，一个私生子而已，可是他想不明白书亦香怎么会和这种人牵扯在一起。
书亦香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她被笼罩在男人的背影之下。
听见两人的对话她伸出手，不动声色的向一侧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窦骁感觉到身后的动作，摩挲着手指，敛下神色，慢吞吞的侧过身子露出身后的女人。
书亦香重新面对顾衍之，温婉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那双明艳的凤眼带着一丝悲凉，剩下的则是孤注一掷的决然。
“我话至于此，顾衍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亦香…我过段时间再来…”
顾衍之声音嘶哑，他感觉喉咙像卡着一粒涩果，苦涩、难熬、绝望。
她的话仿佛是将他判处了死刑。
顾衍之艰难的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像逃避什么最后的审判一般，落荒而逃的选择了离开。
…
书亦香努力维持着笑容，面向房间里剩下的人。
思及他刚才的话，她真的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让窦先生看笑话了。”
“不会…我还在等书小姐给我答复。”
窦骁看出她面上的疲惫，隐忍着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书亦香抚额思考了片刻，衔接上两人之前交谈的内容。
他说自己是她的粉丝，这倒是让她想起了两人在画展的第一次见面。
看着男人时常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她一时有些难以代入，轻笑出声。
“我听说窦先生是医生，没想到会在艺术方面涉猎广泛。”
书亦香想到他提出的要求，又有些为难的皱起秀眉。
“但是窦先生你也看见了，我最近糟心的私事不少，最近正打算出去采风散散心。
不如我另外安排一位画家给你，然后打八折，你看怎么样？”
她接单本来就不多，而且都是看心情接单，就眼下的情况她实在是没有精力。
“抱歉，书小姐这个提议我认为不怎么样。”
窦骁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笑。
“…”
被如此直白的拒绝，书亦香一时语塞。
她原本以为的高岭之花的人设变得颇有些乖张的意味。
她微眯着眼，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轻笑开口。
“既然条件谈不拢，那我也就没办法了窦先生。”
女人的脸上挂着真诚和惋惜，但温柔的声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窦骁察觉出她话中想要送客的意思，神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
他就像被主人拒绝的小狼崽子，可怜兮兮的独自蜷缩在角落里。
书亦香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一瞬间，竟觉得站起来盖过她一个头的男人可怜，她还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