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小姐!”
公寓管家才刚打开门锁,一个身影就快步冲了进去。
那是个看上去极其正派儒雅的男士,白色衬衫的纽扣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一颗,老派的黑色袖箍在手臂上箍出一道紧束的痕迹。
他身上的木质香水很特别,疏离的冷调,却莫名的让人着迷。
贝燕宁的感官被那股淡淡的香气笼罩,她感受到他跪在她的身前,离她这样近,他伸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和脸颊。
察觉到她只是发烧,他松了口气,呼唤她:“贝小姐?”
“能听到吗?”
他从沙发上扯过一张小毯子,遮住她因为湿润而变得薄透的上衣。
他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衣袖却被一股小小的力量轻轻拉住,他低头,看见贝燕宁睁开了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仰头望着他。
“不要……去医院。”
她的声音小得可怜,一边说话一边蹙眉,小脸烧得酡红,看上去虚弱极了。
但她莫名的坚持,几乎是在恳求他:“我不要……求求你了……我不要去……”
她快要哭了:“我害怕那里……”
一滴莹润的泪水从她的眼角坠下去,氤湿了他的衬衫。
她抓着他的手渐渐变得无力,那双充满了破碎的眸子轻轻阖上。
柏伦望向还站在门口的公寓管家:“佩特夫人,麻烦您帮她擦干身体,换一身衣服。”
管家点点头:“行。”
她跟着柏伦往卧室走,边走边絮絮叨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爱惜身体,下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关窗,真是……”
柏伦将贝燕宁轻轻放在床上,一路上只顾着喋喋不休的佩特突然大喊一声:“哎呀!”
她伸手却来不及阻止,急道:“她身上这么湿,你这样放上去,今天床都不能睡了呀!”
柏伦愣了愣,似乎是才意识到这件事,“抱歉,我太紧张了,没有考虑到。”
“我会想办法的,请您先为她擦身体换衣服吧。”
他对佩特轻轻颔首,然后礼貌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佩特叹气摇头,嘴里不停,又开始吐槽年轻人做事不靠谱,她打开衣柜,在收纳居家衣物的格子里拿出一套长袖的睡衣睡裤。
等她再转过身,却发现床上躺着的人不知道何时坐了起来,正双手环胸,不太高兴地看着她。
佩特:“你又醒了?”
贝燕宁不答她的话,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随手掏出一块手表,扔了过去。
佩特连忙接住,捧在手里,缓缓瞪大了眼:“我的天哪,这可不便宜……”
“嗒吧。”
房间门锁的声音轻响,柏伦从客厅淋湿的那一边回过头来,他一只手上握着螺丝刀,脚边是打开的工具箱。
佩特只匆匆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衣服换好了!”就飞快离开。
柏伦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他眯了眯眼,目光锁定她有些鼓起来的长裤口袋。
大门打开又关上,小小的客厅里只余他一人。
他轻推窗户合页,能活动的那半扇窗被完全卡死,它有了严重的问题,他无法修好它,现在除了换窗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窗外是嘈杂的雨声,冰凉的雨水透过大开的窗口落进来,另半扇窗外一行行水迹顺着玻璃流下。
柏伦把螺丝刀放回原位,合上工具箱,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清洗了双手。
他在盥洗池前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他的模样。
他观察了自己几秒,然后对着镜子开始微笑。
眉要舒展,眼略弯,嘴角的弧度要刚刚好。
他保持着这种标准的笑容长达半分钟,直到他的面部肌肉精准地记住此刻的状态。
盥洗台上摆着一些洗漱用品,镜子旁边挂着一个企鹅形状的擦手巾,柏伦一手托起它,一手贴在上面,认认真真地擦干净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也像他现在这样,每天触碰这张毛巾吗?
想到这儿,柏伦忍不住勾起嘴角,镜子里的男人笑得莫名邪气,镜里镜外一对视,他立刻调整了表情。
看见镜中的男人变得正直而温柔,他满意地挑了挑眉,走向卧室。
小小的人儿侧躺在床上,发丝遮住小半张脸,像一只幼兽。
佩特为她换的睡裙实在有些短,只堪堪遮住大腿,胸口有一圈蕾丝花边,黑色的柔软布料紧紧贴在雪白的身体上。
柏伦的脑海里猛地出现方才她躺在雨水中,湿透的上衣下那一览无余的形状。
她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像一扇小扇子,她丝毫不知道,在昏迷前请求一个异性独自照顾她,这样毫无防备,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柏伦悄悄调整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