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芙被这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瞬,急忙转过身行礼:“见过将军。”
“夏日闷热,素净些的衣物不易疲乏烦忧。”
温庭芝未作停留,玄紫色的织金袍角掠过她身侧,带起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直至他在椅上坐定,方淡淡开口:“起来罢。”
他甫一进门,屋内丫鬟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姜若芙走到桌边给他倒茶,袅袅茶香的烟雾氤氲她精致的眉眼。
温庭芝挑了挑眉,接过来轻抿一口,屈起长腿倚在榻上,目光在女人身上扫了一圈:“怕吗?”
姜若芙微微一愣,抬眸撞入男人沉寂而又平淡的丹凤眼:“不怕。”
自那日撞见他血洗浔阳王府的血腥场面后,这是他们一次见面。
她心底隐约觉得,那一幕是他刻意让她看见的试探。
温庭芝笑了起来,俊朗眉宇间透出几分真实的愉悦,不似往日流于表面。
浔阳王府的人都说大名鼎鼎的骁骑将军虽杀伐果断却也温润清正。
这两次接触下来,姜若芙却觉得他并非别人口中那般,反而带着几分邪魅和散漫。
“抬你做我的贵妾,如何?”男人把玩着手中杯盏,另一只手枕在脑后,语气漫不经心。
姜若芙指尖揪紧裙摆,一双春水般的眸子不安地望向他。
温庭芝挑眉:“不愿?”
方才还如惊雀般的女子连忙摇头:“奴家……求之不得。”
谁不想做温庭芝的女人呢?
年仅弱冠,便已官拜骁骑将军,御前行走,圣眷之浓,如日中天。
深闺梦里,那纵马过长街的猩红身影,搅动了无数春心。
他早已娶妻,膝下却无子嗣,她能为贵妾已是很好的出路。
温庭芝满意的勾了勾唇。
面前这女子虽然有些害怕他,却并不是怯懦,反而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聪慧。
“我与侯府关系不睦,你若聪明,该是知道摆出什么样的态度。”
“芙娘,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男人神色平淡,提起侯府来眼中不自觉的掠过厌恶。
少女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她大着胆子走到男人跟前,素白的手指按上男人的太阳穴:“将军放心,奴家这条命是您给的,定不让将军失望。”
与方才的惊慌不安不同,此刻的她更像是霓裳阁出来的舞姬。
倒是不让人觉得厌恶。
一股子馨香钻入鼻子里,温庭芝本在闭目养神,察觉到女人靠近时并未阻拦。
温热细腻的手指按上额头时,温庭芝本想抬手拒绝,又觉得舒服就作罢了。
按了没一会儿,多日来的疲累和烦躁奇异般的消失了大半。
“手艺不错。”
男人淡淡的夸奖了句。
姜若芙继续替男人按摩着,听闻这话倒是活泼了几分:“这是嬷嬷教给我们的,平日里我们姐妹乏了累了,也会互相帮帮忙。”
霓裳阁并非寻常的烟花之地,霓裳阁女子卖艺不卖身。
嬷嬷请师傅教习琴棋书画,便是为将她们送入高门为妾或为婢。
这样也算成全多年养育之恩。
“如此说来,你与她们情谊颇深?”温庭芝睁开眼睛。
“多年相伴,情同姐妹。”
不说与所有人谈得上交好,至少也感受到了不少温情。
想到这里,姜若芙抿了抿红唇,清透如琉璃般的眼睛讨好地望着男人:“大人,奴家能不能回霓裳阁一趟?”
从霓裳阁离开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和小厮都被扣下了。
与她交好的几个姐妹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提起霓裳阁,少女眼底的欢喜和悦然是藏不住的,不是那种刻意伪装让人觉得反感的。
温庭芝看着面前这张娇艳出尘的脸微微出神。
连风月场所都有真情在吗?
“准了。”他收回目光,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多谢将军!”
少女的声线清灵,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沁入心脾的甜,恰如春晓莺啼,珠落玉盘。
离开这天,是个极好的艳阳天。
马车驶过江南城门,姜若芙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眼,心里竟然生出些惆怅。
这是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姜若芙在小客服的提醒下,才知道昔日那些小姐妹站在城墙上送她。
马车已经驶出很远了,远到都看不清城墙上站着的人了,唯有那几抹鲜艳的颜色在风中灼灼如华。
江南离京城有近八日的距离,温庭芝急着回朝复命,第六日的中午便抵达了京城。
陛下有命,念他一路舟车劳顿,令他次日早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