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
属于大雨的季节要来了…
来到洛阳的柳羽,没有回玉林观,而是去了洛阳东郊外的一处农舍,别看是农舍,可此间,大十八间三个院,瓦盖脊青瓦溜檐,木窗砖墙雕花门楼,回廊轩窗室室相连。
卧室、阅读室、会客室、藏书房一应俱全…
处处彰显着这里住着的是一位贵人。
东院的水井凉台、石磨、舂臼,厨房窗户上挂着一串串晒干的鱼及竹制生活器具…中院一棵桂花树年年飘香八月,西园栽着几棵石榴树,岁岁九月开口笑。
这里便是曾经的尚书令曹节的府邸。
柳羽今日就是来拜访他。
曹节也没想到…「大名鼎鼎」,刚刚一战定乌桓…立下赫赫大功,堪称朝廷新贵的柳羽…他竟然会主动来拜访他这个「魄」之人。
这在太尉桥玄来之后,算是最大的「贵客」了…
一袭青衣,柳羽迈入主院,他的模样显得平平无奇…
可…曹节不是第一次见到柳羽,曾经…在宋皇后案尘埃定之后,他有幸一睹过这位「玉林柳郎」的风采,只是…与曾经锋芒毕露时的年轻气盛截然不同,这次柳羽给人的感觉是一种万籁归寂,润雨细无声的强大。
「哪阵风把玉林柳郎给吹来了。」
曹节适时开口…
柳羽却见到庭院的中间摆放着一副棋牌,「可否有幸与前辈对弈一局?」
柳羽这话的意思…是坐下来慢慢。
「请!」
曹节大手一摆,两捧棋子,一张桌案…曹节与柳羽分坐两旁。
「黑子为敬!」
「阁下是前辈,阁下先请。」
柳羽扬手…
「啪嗒!」曹节尽管是宦官,可他的师傅是曹操的祖父曹腾,而曹腾的一项大主张,便是让宫中的黄门从读书、学习琴棋书画…学习百工,可以…除了骑射、弓马…黄门什么都能学习。
这也是为何,木匠赵忠能够成为十常侍之一,且位列次席,如今宫中的宦官…谁没有个一技之长呢?
「啪嗒…」
曹节提子而,「三尺之局为战斗场,陈聚士卒,两敌相当,我出仕更早,可老思想未必适应如今的时局,柳公子请!」
「啪!」
柳羽子桌案正中:「为兴道门,不得以入仕,斗胆以天元为大正之位!」
「好魄力!倒是不知,今日柳公子来此何事?」
曹节再度提子而。
柳羽不假思索,提子布局道:「在下像与前辈讨论,宦官与天子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唔…不等曹节反应过来。
柳羽再度抛出两问。「宦官权利的巅峰在哪里?宦官的底线又在哪里?」
这…
别看是三个问题,可这就像是直击曹节心灵深处的三枚毒刺一般,若是他一早体悟到这点,那何至于今日,何至于让张让夺去了自己的权柄。
「你来就为了这个?」
「谁言宦门中人无傲骨?」
「哈哈…」曹节笑了,他扬起手,却不子,「人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倒是问对人了,任何一个宦门的当权者,怕是都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曹节的这番话,柳羽没有回答,而是伸手示意…要继续听他的高谈阔论。
曹节继续道:「宦官之于陛下,那就是一条狗,一条最听话的狗,因为宦官没有卵子,就算义子再度,却没有家族…宦官的一切便是陛下,宦官手中所有的权利也都是陛下赐予的,至于巅峰与底线,呵呵…柳羽啊,你问我…倒不如去问问陛下?」
「若我清楚咱们陛下赋予的巅峰与底线在哪?咱家…还会得这部凄凉的景象么?」
呵…
听到曹节的话,柳羽笑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前辈师从费亭侯曹腾,却终究没有学会他的万一?前辈为何不想想,为何曹腾在位时,宦官与氏族的矛盾并没有这么沉重,为何他方一离世,一连两次的党锢之祸就要上演,宦官与士大夫就要不死不休!」
这个…
曹节还真没有想过这点。
似乎…在他的印象中,曹腾也不是一个极度清廉的人,他也会贪墨,也会用自己手中的权利…
可换句话…诚如柳羽提及的,或许…他就是守得住自己的那份底线吧!
这也是他为何永远也无法达到费亭侯曹腾那样的高度!
让士大夫与宦官同样爱戴!
「呵呵…」曹节笑了,「柳大鸿胪今日…原来是来教授我的?可惜…咱家已经不是中常侍,没办法再侍奉陛下左右了。」
「如果…」
就在这时,柳羽话锋一转,「如果我能搬倒张让呢?朝廷需要一个宦官再度出山,主持宫内宦门的大局,前辈愿意再度出山么?」
啪嗒…
柳羽的话让曹节手执的棋子下…随着「噼啪」的声响,黑子与地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什么?」
曹节不可思议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