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曼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蔺宸的耳朵里。
蔺宸敲击信纸的手指，停住。
沈曼曼见他没打断，胆子更大些，继续补充：“光查官员还不够还要查查这位王侍郎的亲戚、同乡、还有他当主考官时录取的那些门生故旧。”
“看看这些人都在做什么生意，和哪些官员有往来。”
【查资金流，查关系网，大数据一跑，裸奔的就是你！】
【让你搞贪腐，让你搞派系，看我用现代刑侦手段把你扒得底裤都不剩！】
沈曼曼，在心里得意地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
她说完，书房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响，和官员们压抑的呼吸声。
吴知府和他的幕僚们，全都张大嘴巴，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皇后娘娘。
这些话，从一个养在深宫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但细细一想，却又让人头皮发麻！
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能挖出来的，恐怕就不是一个吏部侍郎，而是一张遮天蔽日的贪腐巨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蔺宸身上。
蔺宸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沈曼曼，眼神里有震惊，有审视，更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下意识的依赖。
他一直以来，查案，就是抓人、审问、找证据。他盯着的是一个个具体的“点”。
可沈曼曼这几句话，却瞬间在他眼前，拉开一张由无数个点连接而成的“面”，甚至是一个立体的“网”。
官员的升迁、亲族的生意、同乡的帮衬、门生的往来这些看似无关的东西，背后都牵扯着千丝万缕的利益交换。
这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系统性的思维方式。
“来人。”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中央，单膝跪地。
“传朕密令，回京。”
蔺宸的语速不快，但每一条指令都像刀子一样又冷又硬。
“命影一，彻查十年之内，所有由吏部侍郎王仕举荐、考核、并最终外放至富庶州府的官员名单，籍贯、出身、同窗、恩师，全部要。”
“命影二，彻查王仕三族之内所有亲属，及其同乡、门生在京城及各地的产业，查他们的账本、银钱往来，特别是和各地官员的往来记录。”
“让他们双线并查，互相印证。”
他的声音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朕要知道，这张网，到底有多大。”
“是。”影卫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整个书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吴知府等人，已经从震惊，变成深深的敬畏。他们看着沈曼曼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人。
蔺宸转过头，再次看向沈曼曼。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光滑的皮肤。
“你”他略停顿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真是朕的贤后。”
【哎哟喂，这算是夸我吗？】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被资本家毒打过九九六的优秀员工，这点KPI算什么？】
沈曼曼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该怎么把这句口头表扬，转化成一点实际的物质奖励。
突然——
“砰！”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用身体撞开。
一名浑身尘土、盔甲上还带着干涸血迹的影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重重跪在地上，声音嘶哑而急促。
“陛下！京城八百里加急！”
蔺宸脸上的温和像一层薄冰，瞬间碎裂，露出底下森然的杀意。
“说！”
影卫从怀中掏出一份用火漆封口的密报，高高举过头顶。
“北狄以我朝扣押其使臣为由，在雁门关外集结十万大军！”
影卫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陛下！北狄先锋部队的旗帜，与我们在青州粮仓中发现的蝎子图腾完全一致！”
“边关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