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瓦蓝瓦蓝的,苏染染深陷在沾染了阳光味道的被褥里,仿佛在上面扎了根,好几双梦境中的温柔大手正拖拽着她,让她沉浸在虐渣打脸的爽感中,半点不愿醒来。
直到……
“苏染染!”
一声怒喝在耳边炸开,苏染染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捂着扑通跳动的心脏,怀里抱着仿佛能阻挡一切邪恶的被子,一脸惊恐看着站在床边叉腰怒吼的人。
她眨眨眼,混沌的脑子还没有清醒,好一会儿才聚焦,无语撇嘴,“是你啊,吼我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你还问我?”蔡翠花指着自个儿鼻子,眼睛瞪得溜圆,眼球都快凸出了,“不是说好一大早去山上采蘑菇的吗?你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
“什么时间?”苏染染探头看了眼窗户外明晃晃的太阳,迟疑道,“大概……唔,早上八点?”
“什么八点。”蔡翠花没好气道,“已经八点半了。”
“嗨!”她话音还没落下,苏染染就不在意的摆手,“原来才八点半啊,我还以为日上三竿了呢!哈啊——”她放在怀里的被子打个哈欠,擦干眼角浸出的泪花,咕哝着,“这么早上山干嘛?我还能再睡一觉。”
眼见她又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蔡翠花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她的胳膊,使劲往外拽,“睡什么睡?再睡蘑菇都让别人采光了!那玩意儿就得赶早,沾着露水的最新鲜。快起来!”
“哎呀哎呀,别拽别拽……”苏染染被她扯得东倒西歪,不情不愿地挣脱开,嘴里嘟嘟囔囔,“捡个菌子跟打仗似的……”
穿衣、洗漱,磨磨蹭蹭。蔡翠花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恨不得亲手帮她收拾。
好不容易被蔡翠花半推半搡地弄出房门,清晨微凉的空气让苏染染打了个激灵,总算清醒了些。
一抬头,却见谢时晏正站在院中,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编得十分精巧结实的背篓。
男人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清晨的阳光已经很炙热了,也看不出他衣服头顶的露水,但看他那眼下的疲惫,苏染染就是觉得这人好像很累的样子。
谢时晏看到她出来,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还有些睡意惺忪的脸上,将背篓递了过来,“山上路滑,荆棘多,用这个。”
苏染染一愣,下意识接过来。背篓大小适中,肩带处还细心地用软藤缠绕过,不会勒肩膀,背篓里面还放着一把磨好的弯刀。她认得这手艺,不正是昨天谢时晏熬夜编完的那个吗?
当时大哥二哥来帮她搬家具,她看到谢时晏露出右腿的伤疤,手上正拿着背篓调整形状呢。
听说两个哥哥来帮忙,谢时晏撑着凳子站起来的动作一顿,眉眼坠在阴影里,她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总感觉这人情绪不对。
当然,她也不是会在乎旁人情绪的人,跟哥哥们撒娇加油夸夸赞还来不及呢,管他做什。
就是吧,直到大哥二哥离开,谢时晏都不说一句话,更别说跟两位名义上的大舅哥二舅哥打招呼了。
这让大哥成功黑了脸,苏染染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大哥还说,‘既然决定离婚就不要犹豫,看他那颓丧的样儿。’
总归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苏染染连连应是,一转头就看到谢时晏来不及收回的凌厉的眼神。
尾椎骨突然升起一股凉意,苏染染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