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静静地坐在工作室里的座椅上,定制的座椅做工精细华美,造型有如骸骨堆积起的王座。
天才,艺术家,死亡艺术的开创者这可能是多数人会安在他身上的评价。
一些特定圈子对他吹捧有加,而他对此完全认同。
不,他甚至认为自己仍然被低估了。
他端坐在骸骨的王座里,陶醉在工作室中自己这一系列伟大创作之间。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他的画作,房屋角落里摆放着互相碰撞的血色雕塑。
昏暗的光线让房间里弥漫着阴沉的氛围,却反而成为了这些令人不安的怪异艺术品最完美的点缀。
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少有人真正能理解他。
他伟大而超越现实的大脑无法被凡夫俗子所理解,纵然是那些对他的作品推崇备至的狂热粉丝们也无法理解。
死,这是他在世间唯一欣赏的事物。
生命凋零的瞬间,由鲜活变为死物,最后一口气咽下时的绝响,那是他所发掘出自然界最美妙的事物,也是人为创造无论如何不能比拟的美丽。
“大师?”
工作室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
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拘谨地探出半个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朝刘斌挥了下手。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
刘斌露出和煦的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纪圳。”
年轻人欠了下身,“能有机会来您的工作室观摩是莫大的荣幸。”
他是刘斌的忠实粉丝之一,从不错过刘斌的每一次的作品展出。
他在一天前的一次活动里撞了大运,被刘斌看中了。
后者私下里邀请了他来自己的工作室参观,也就是今天。
刘斌坐在椅子里,示意了下面前房间里的展品。
“你怎么看它们。”
纪圳循着他的视线转身,在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作品之间转悠了一圈,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无与伦比。”
他说,“虽然有很多人无法理解大师的作品,但那都是世俗的眼光罢了。
他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美,生与死的碰撞,透过惊悚表现出生命的张力,以死亡的瞬间衬托而使平日里被人们习以为常的生命显得格外珍贵”
“让生命显得珍贵吗?”
刘斌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
他站起身,来到工作室阴影中的某处,拉开了一扇隐藏的门。
纪圳露出惊讶的表情:“大师的工作室这里居然还藏了”
“是啊。
这是我个人的小世界,收藏了一些从不公开的私人展品。”
刘斌笑着说,“你很对我胃口,孩子。
要不要进来看一眼?”
纪圳惊喜不已,忙连声道谢。
他跟着刘斌进入了暗房,后者带上了房门。
这个房间甚至比外头的工作室还要更暗,气氛显得更加阴森。
没有一丝灯光,唯一的光源来自屋顶上开着的天窗。
群星和月亮照映得整個空间惨白黯淡。
纪圳眯起眼睛,借助那一丝微弱的光勉强看清了墙壁上的一副作品。
精致的黄金画框,裱着一副几乎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震撼作品。
它描绘的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死状,一具肢体狰狞的尸体,五指张开绝望地探向前方,面部定格在对死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上。
它看上去是如此逼真,以致那双手和头颅好像从画框里伸出来了一样,就像从屏幕里钻出的贞子。
等等,有些不对。
黑暗中纪圳走近两步,以对这幅作品看得更清晰些。
但看清的瞬间他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像是被截断。
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咔。
那是房门上锁的声音。
纪圳浑身一颤,僵硬地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刘斌站在被反锁的门边,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那模糊的轮廓依稀仿佛扭曲成了狰狞的恶鬼。
“我的前半生都投入在对这极致艺术的追求中。”
刘斌徐徐说道,“我学习雕刻,钻研画技,试图用各种手段将各种死亡的瞬间以艺术的形式留存。
这些努力为我带来了丰厚的财富和显赫的名声,却无法满足我愈发膨胀的需求。”
“大大师?”
纪圳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嘘~别打断我。”
刘斌轻声说,“后来我愈发感觉到自己那种创作的渴望无法压制了。
靠画作和雕刻的创造,无论再怎么追求真实,毕竟它们从本质上就是虚假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天赐予了我这项天赋,这项让我得以入手最真实的艺术,真正将死亡永恒留存的瞬间”
他伸出手,随意地抓住了挂在身旁墙上一副画里伸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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