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的虚影,出无声的咆哮。
然而,一切挣扎,在那一拳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拳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越听觉极限的“滋啦”
声,仿佛滚烫的烙铁按在了朽木之上。
那层层叠叠、足以抵御星辰轰击的古老妖盾,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薄冰,连刹那的延迟都未能争取,便无声无息地汽化、湮灭!
拳锋所蕴含的混沌湮灭之力,直接无视了所有能量的阻碍,粗暴地贯穿了法则的屏障。
时间凝滞的死寂中,天妖老祖清晰地“看”
到了自己身体的崩解。
从拳锋接触点开始,他那引以为傲、历经万劫淬炼的妖躯,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沙雕,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结构与质感。
皮肤、肌肉、骨骼、内脏……构成他存在的亿万粒子,在那混沌湮灭之力的冲刷下,连挣扎都做不到,直接分解为最基础的能量尘埃,归于虚无。
这个过程快得越了思维,却又在绝对死寂的背景下,被无限拉长,清晰得令人绝望。
半个身体——左肩连带左臂、左胸、小腹直至左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从这方天地间彻底抹去!
没有血雾,没有碎骨,只有一片平滑如镜、闪烁着混沌微光的虚无切面,残留在他剩下的残躯之上。
“呃……”
一声短促到几乎无法捕捉、混合着极致痛苦和茫然的气音,从天妖老祖仅存的半边喉咙里艰难挤出。
他残存的意识被剧痛和更深的惊骇撕扯得支离破碎,如同风暴中的残烛。
视野一片血红模糊,混乱的念头如同沸水中的气泡,疯狂上涌又瞬间破灭:
‘我…才出来…’
‘…连一句狠话…都没…说完……’
‘…连对手的脸…都没看清…’
这荒诞而凄厉的念头,成了他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最后一丝不甘的残响。
残存的半边躯体在空中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像一截被雷电劈中的朽木,无力地向下坠落。
张诚君的身影依旧凝立在那片被他一拳打出的空间破碎区域中央,周身缠绕着尚未散去的混沌气流,如同魔神。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天妖老祖坠落的残躯,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掸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而,就在这淡漠的视线里,一些无法磨灭的景象却骤然清晰,带着刺骨的冰冷与灼心的恨意,狠狠撞入他的意识深处。
银兰星,那颗曾如蓝宝石般美丽的星球。
记忆的碎片闪过:温暖阳光下,母亲怀中婴儿咯咯的纯真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妖火舔舐木屋的爆裂声,是母亲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被利爪撕裂的闷响……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花香,而是皮肉焦糊和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一座座城镇,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孩童染血的布偶,在死寂的风中滚动。
画面骤然切换。
神芒星,号称永不坠落的钢铁要塞。
巨大的城楼之上,代替旌旗的,是一具具被妖术抽干精血、只剩下扭曲皮囊包裹枯骨的人族尸体!
他们像破败的风铃,被粗大的妖骨长矛穿刺着,悬挂在最高的塔尖。
风吹过空洞的眼窝和干瘪的胸腔,出呜呜的悲鸣,仿佛无数冤魂在无声控诉。
那些空洞的眼窝,似乎穿透了时空,直勾勾地盯着此刻的张诚君,无声地追问着复仇的答案。
亿万亡魂的哀嚎,亿万双绝望的眼睛,亿万份被碾碎的希望……这些冰冷沉重的画面,没有激起他眼中的波澜,却如无形的燃料,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沉寂的混沌元力。
那力量不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被赋予了意志的复仇之焰,冰冷而炽烈,在他四肢百骸中奔涌咆哮,出无声的尖啸!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炼了星河寒冰与地狱烈焰的利剑,缓缓抬起,越过正在坠落的、只剩下半截的所谓“老祖”
,投向了下方那匍匐颤抖、妖气弥漫的万妖巢穴。
那里,每一缕妖气,都曾沾染过同胞的鲜血;每一声呜咽,都曾是屠戮者的狂笑。
一个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亘古不变的真理,却蕴含着令整个天妖山都为之冻结的森然杀意,清晰地响起,穿透了时间凝滞的死寂,回荡在每一个活物的灵魂深处:
“天妖一族……”
短暂的停顿,如同断头台铡刀落下前的寂静。
“……今日灭族。”
最后两个字吐出,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轰然砸落尘埃,宣判了终局。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诚君的身影已然消失于原地。
“踏平此山!
片甲不留!”
张诚君冰冷的声音,如同神谕,又如同来自九幽的最终审判,穿透了天妖山巅尚未散尽的死寂与混沌乱流,清晰地烙印在周艳、李昊以及所有随行弟子与神兽的灵魂深处。
这声音不含一丝情绪,却比最狂暴的怒吼更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