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五道枯瘦的身影,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骤然向后激射。
他们枯槁的身躯在虚空中划出五道狼狈而凄厉的轨迹,最终重重砸落在被战斗余波反复蹂躏过的焦黑大地上,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烟尘裹挟着细碎的石砾,如同灰色的薄纱,在死寂的空气中缓缓升腾、弥漫开来。
死寂,沉重的死寂,如同粘稠的墨汁,泼洒在破败的战场上,浸透了每一寸龟裂的土地和每一缕浑浊的空气。
唯有粗重、破碎的喘息声,从五个方向艰难地挤出,撕扯着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巫族五老,这五个活化石般的存在,此刻正深陷于自己砸出的坑洼之中,形貌凄惨得令人不忍直视。
那身披绣满诡异蠕动毒虫纹路黑袍的老者,其袍子已然碎裂褴褛,如同被无数无形利齿啃噬过。
他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粘稠黑血从嘴角汩汩涌出,滴落在胸前残破的布料上,晕开一片片不祥的暗斑。
他紧握在手中的枯木杖,那杖原本盘踞的狰狞蛇头雕刻,此刻竟从中裂开一道细纹,丝丝缕缕带着腐朽气息的黑烟正从中袅袅逸散,仿佛这法器本身也遭受了致命的反噬。
另一个方向,手持森白脊椎骨杖的老者,状态更为恐怖。
他半边脸颊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皮肤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仿佛血肉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急消融。
那根以不知名强大生物脊椎炼制的骨杖,此刻也失去了森然的光泽,杖身上布满蛛网般的细微裂痕,每一次老者身体的抽搐,都让骨杖出细微却刺耳的“咯吱”
声,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其余三人亦无完形。
或手臂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软软垂落;或腰腹间被撕裂开巨大的豁口,内里却不见鲜血喷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在其中翻滚涌动,如同封印着无数怨毒的活物,出无声的嘶鸣。
他们挣扎着,用残存的气力支撑起残破的身体,动作僵硬迟缓,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咔咔”
声,如同几具强行从古老墓穴中爬出的腐朽木偶。
五人艰难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中转动,目光越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钉在远处那个依旧渊渟岳峙的身影之上。
眼神中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那是熔岩般炽烈的刻骨怨毒,是寒冰般刺骨的惊悸,更深处,还夹杂着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与恐惧。
张诚君。
这个名字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五老腐朽的心魂之上。
他依旧稳稳地立在原地,仿佛方才那场足以撕裂寻常金仙的恐怖能量风暴,不过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他玄青色的法袍在混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袍角翻飞,其上隐约可见几处细微的破损,以及一些如同霉斑般顽固附着、正被袍子本身流转的清光缓慢而坚决逼退湮灭的诡异黑点——那是大诅咒术最恶毒、最顽固的残余秽力在负隅顽抗。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冷漠。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胸前法袍上一处被诅咒光斑蚀出的微小焦痕,指尖掠过,清蒙微光一闪,那点顽强如附骨之疽的诅咒残余便如沸汤泼雪般彻底消失无踪,只余下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薄青烟飘散。
“呵……”
一声轻浅的嗤笑从他唇间逸出,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封万载的玄冰般的漠然与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远处坑中挣扎起身的五个老朽身影,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评价路边的几块顽石,却又字字如刀,精准地剐蹭着巫族五老仅存的、早已扭曲的尊严:
“老棺材瓘子,”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刻薄得令人心寒,“就这点压箱底的把戏?跳广场舞都嫌你们慢。”
“噗!”
那手持枯木蛇杖的老者,本就强压着翻腾的气血和碎裂的内腑,此刻再也承受不住这极致羞辱的言语刺激,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血中还夹杂着点点内脏的碎块。
他枯槁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仅凭手中几乎要断裂的木杖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再次倒下。
他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死死凸出,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里面燃烧的怨毒之火足以焚天灭海。
“张!
诚!
君!”
他嘶声咆哮,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与毒,“休得猖狂!
辱我巫族圣术……你……你必将永堕无间,万劫不复!”
“跟他废话什么!”
另一个半边脸骨已露的老者声音嘶哑如夜枭啼鸣,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吾等残躯,早已献祭于祖巫!
今日便是魂飞魄散,也要拖着这卑贱人族一同沉沦!
结‘死魂祭礼’!”
“死魂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