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
宫殿内壁覆盖着厚厚一层凝固的暗红色血痂,散出万年不散的腥臭。
骸骨王座之上,一尊身影缓缓直起佝偻的腰背。
它的皮肤是毫无生机的青灰色,布满了诡异的暗紫色魔纹,头颅似人非人,颧骨高耸,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露出尖锐交错的利齿。
一双狭长的眼睛里,瞳孔是两道竖立的金色裂缝,此刻正迸出骇人的精光。
它便是坐镇此星的天妖大帝——骷骨尊主!
“纯净…鲜活…充满了灵性…的血肉香气!”
骷骨尊主伸出长达数尺、漆黑如墨、指甲弯曲如钩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虚空,仿佛已经品尝到了那梦寐以求的滋味。
“多少年了…自从上次那几个不开眼的星际游商误入此地,被本尊抽魂炼髓之后,就再未有如此…盛宴自动送上门来了!”
它的神识如同毒蛇出洞,阴狠地缠绕上那道降临的神念,毫不掩饰其中的垂涎与恶意。
“一、二、三…哈哈哈,竟有数十个之多!
还有一个…气息如此特别,如此强大!
吞了他,必能让我停滞已久的修为再进一步!
甚至…触碰到那中期门槛!”
刻在它血脉骨髓里的传承记忆在沸腾、在尖叫!
吞噬!
进化!
人族,尤其是强大的人族修士,是它们天妖族最好的资粮,是突破瓶颈的无上宝药!
这种渴望,越了理智,越了恐惧,是它们存在的根本意义之一!
“来的好!
来的好啊!”
骷骨尊主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周身大帝领域的威压轰然爆,整座骨殿剧烈震颤,无数细小的骨屑簌簌落下。
“儿郎们!
苏醒吧!
狩猎的时刻——到了!”
它的咆哮化作无形的冲击波,瞬间传遍小半个星辰。
一座座妖巢沸腾了,无数形态各异、但无不狰狞可怖的天妖族嘶吼着响应,密密麻麻的妖云腾空而起,如同蝗灾般朝着那座黑色山峰蜂拥而去!
山峰之巅。
就在张诚君的神识与那大帝级妖念碰撞的刹那,所有羽仙门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齐齐脸色一白,一股没来由的、冰冷刺骨的恶寒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鬼手狠狠攥住,疯狂擂动,却不是因恐惧,而是因一种…源自灵魂最底层的、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暴怒与憎恨!
“呃啊!”
一名年轻弟子捂住胸口,双目瞬间爬满血丝,死死盯向妖气传来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妖…妖族!
是天杀的天妖族!”
另一位经验丰富些的内门弟子嘶声低吼,已是锵啷一声拔出了佩剑,手臂因极致的仇恨而剧烈颤抖。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解释。
那种仇恨,仿佛与生俱来,刻录在基因的最底层密码之中,代代相传,永不磨灭!
是人族被奴役、被屠戮、被当作牲畜圈养和吞噬的黑暗纪元留下的永恒伤疤!
是无数先辈哀嚎与鲜血凝聚而成的诅咒!
就连敖天、白虎等神兽后裔,也感受到那股针对人族的、纯粹恶意的妖气,纷纷露出厌恶警惕的神色,周身光芒流转,进入战备状态。
它们虽无那人族独有的血脉仇恨,但对这种以毁灭和吞噬为本性的邪恶存在,同样抱有极大的敌意。
张诚君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眼,深寒如九幽冰狱,却又炽烈如地心熔核!
无尽的杀意在他眼底疯狂凝聚、压缩,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
周围的温度骤降,山巅的狂风似乎都被这股凝练到极致的杀气所冻结、撕裂。
他的指节因用力握紧而白,手背上青筋虬起。
识海中,滔天巨浪在咆哮,那是亿万人族先祖不屈的英灵在怒吼,是跨越了无尽时空也未曾消散的血海深仇在共鸣!
杀光它们?
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
将这星辰之上,所有流淌着天妖血脉的污秽存在,从根源上彻底抹除!
但旋即,理智将这过于宏大且暴戾的念头压下。
他不是屠夫,无法仅因血脉便行灭族绝种之事,那与这些孽畜何异?况且,此星天妖族盘踞已久,根深蒂固,数量恐怕以亿万计,其中不乏被奴役裹挟的其他生灵,并非皆可杀。
然而…
那大帝境的妖念,那毫不掩饰的吞噬欲望,那引动他血脉沸腾、杀意冲霄的挑衅…
张诚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
那笑意,却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睥睨苍生的冷漠与裁决生死般的残酷。
“做不到尽数诛绝…”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金铁交击的铮鸣,“但既然遇到了,还是此等修为…便断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牢牢锁定了那片妖气最鼎盛的区域,锁定了那尊刚刚苏醒、正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