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沼泽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某种令人骨髓冻结的注视。
“幽冥……幽冥沼泽……”
一个颤抖的声音,如同蚊蚋般响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魔头……就在那片鬼地方……”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幽冥沼泽——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不祥的诅咒。
那是逍遥国西南边境一片被诅咒的绝地,终年弥漫着化不开的灰绿色毒瘴,传说里面盘踞着无数腐烂的凶物和迷失的怨魂,活人进去,连骨头都找不回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杂音和恐惧的屏障,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这位老哥,”
叶凡放下手中粗劣的茶碗,目光投向那个最先提到幽冥沼泽、穿着锦袍、面有忧色的中年人,“可知道这魔头在幽冥沼泽的具体方位?”
锦袍中年人猛地一颤,循声望去。
角落里的青年,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衫,洗得白,毫无出奇之处。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之接触的刹那,中年人浑身一震。
那双眼睛,平静得如同无波古井,深处却仿佛倒映着浩瀚星空与亘古不变的苍茫大地。
更让他心惊的是,青年周身的气息,圆融自然,毫无刻意张扬的凌厉,却仿佛与这方天地、脚下的大地、头顶的流云、拂过的微风浑然一体。
他不是站在这里,而是“在”
这里,是天地间最自然和谐的一部分。
中年人下意识地整了整衣冠,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先生垂询,不敢隐瞒。
那魔头……据侥幸逃出的华莲宗弟子临终前模糊的呓语,应是盘踞在幽冥沼泽最深处,一片唤作‘血泥潭’的绝命凶地。
那地方……那地方凶险异常,毒瘴浓得化不开,更有无数腐毒凶物潜藏其中,方圆万里,凡人莫入,连寻常修士……也是十死无生啊!”
“血泥潭……”
叶凡在心中轻轻咀嚼着这个充满血腥与污秽的名字,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恐惧,没有轻蔑,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兴趣,如同博物学家现了一个从未记载过的奇异物种。
“多谢相告。”
叶凡微微颔,放下几枚铜钱在油腻的桌上,出清脆的声响。
他起身,动作舒缓自然,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让整个茶棚里凝固的空气似乎都随之流动起来。
他迈步走出茶棚,夕阳的余晖将他朴素的背影拉得更长,坚定地投向西方那片被不祥阴云笼罩的地平线。
茶棚内,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那个锦袍中年人望着叶凡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喃喃自语:“这位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那幽冥沼泽……他竟要去?”
离开官道,踏入逍遥国西南边境,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阴冷。
一股混合着腐烂植物、陈年淤泥和某种难以名状腥甜气息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
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软,颜色也由黄褐转为一种令人不安的深黑,如同凝固的污血。
稀疏扭曲的树木取代了常见的林木,它们的枝干呈现出怪异的紫黑色,树皮皲裂,渗出暗绿色的、散着微弱荧光的粘稠汁液,滴滴答答,落在下方冒着细小气泡的泥沼里,出轻微的“滋滋”
声。
这便是幽冥沼泽的边界。
灰绿色的瘴气如同有生命的帷幕,在低洼处缓缓流动、堆积,遮蔽视线。
光线被扭曲、吞噬,白昼也显得如同晦暗的黄昏。
四周死寂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绝迹了,只有脚下淤泥被搅动时出的“咕噜”
声,以及远处不知名角落里偶尔传来的、如同朽木断裂般的“咔嚓”
轻响,更添几分阴森。
叶凡步履从容,足尖点在那些勉强能承受重量的、长满暗紫色苔藓的朽木或凸起的黑色怪石上,身形飘逸,点尘不惊。
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清辉,所过之处,那些试图悄然缠绕过来的灰绿色毒瘴如同遇到克星般,无声无息地退避开去,无法侵入他身周三尺之地。
沼泽的诡异生命形态开始显现。
水洼里,漂浮着拳头大小、散着幽蓝色冷光的蘑菇,当叶凡靠近时,它们会猛地收缩,出微弱的、如同婴儿哭泣般的“嘤嘤”
声。
泥沼中,突然鼓起一个巨大的气泡,“啵”
地破裂,探出一条覆盖着暗绿色鳞片、末端长着菊花状利齿口器的粗壮触手,闪电般卷向叶凡的脚踝。
叶凡看也未看,脚下微不可察地一顿,一股无形的震荡之力以他为中心荡开。
那狰狞的触手如同撞上无形的铜墙铁壁,寸寸碎裂,化作腥臭的粘液四散飞溅,落入泥沼中,只激起几个小小的涟漪便消失无踪。
越往深处,景象愈乎常理。
腐烂的巨树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