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多了。
然而,这份顺眼很快就被一种新的、更加沉重的阴霾所覆盖。
飞得越低,看得越清。
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上,真正的主人似乎并非那些繁茂的植物和自在的鸟兽。
大地上,山道上,河流旁,如同辛勤搬运食物的蚁群般密集活动的,全是形态各异的异族!
他看到一队队覆满棕色硬毛、形似巨猿的“裂地兽”
,背负着如同小山丘般的矿石,在陡峭的山路上缓慢移动,沉重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颤抖,出沉闷的“咚咚”
声。
它们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液在硬毛上凝成浑浊的水珠滴落。
他看到蜿蜒的河道里,一些皮肤滑腻、长着蹼掌和鱼鳃的“泽沼族”
,正驱使着一种类似巨型水蛭的恐怖生物,那水蛭的吸盘紧紧吸附在河底巨大的原木上,蠕动着肥硕的身躯,将原木艰难地拖向上游某个建设中的庞大营地。
水蛭分泌的黏液在阳光下闪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他还看到一片被粗暴开垦出的广阔平原上,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人影在烈日下佝偻着身躯,如同枯槁的稻草。
他们双手紧握着粗笨的石锄,一下又一下,机械地、麻木地砸向坚硬无比、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纹岩”
。
每一次石锄落下,都只能在岩石表面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反震之力却让那些枯瘦的手臂剧烈颤抖,骨节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汗水早已流干,在他们布满尘土的脸上冲出灰黑色的沟壑。
而监工,是几个身材异常高大、皮肤赤红如烙铁、手持燃烧着暗红色火焰长鞭的“炎狱魔”
。
它们悠闲地踱着步,偶尔出意义不明的、带着硫磺味的低沉咆哮。
其中一个魔似乎觉得某个角落的进度太慢,猛地一甩长鞭。
“啪——嗤啦!”
一声刺耳的爆响,伴随着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
鞭梢精准地抽在一个动作稍缓的老者背上。
那老者连惨叫都只出一半,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扑倒在地,背上腾起一股青烟,一块焦黑的皮肉翻卷开来。
周围的其他人身体剧烈地一颤,头埋得更低,手上的动作却疯狂地加快了几分,石锄砸在岩石上的“叮当”
声瞬间密集如骤雨。
张诚君在高空看得目眦欲裂!
一股狂暴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冲破他辛苦维持的异族伪装!
他的拳头在鳞片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立刻俯冲下去、将那几个炎狱魔撕成碎片的冲动。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胸腔里那颗属于人族的心脏,却在剧烈地抽搐、滴血。
那鞭子,仿佛也抽打在他的灵魂上。
“忍耐…张诚君,忍耐!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咬着牙,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
他猛地拔高身形,加向西,仿佛要逃离这炼狱般的景象,逃离那灼烧灵魂的鞭影。
风声在耳边厉啸,如同无数冤魂的哭泣。
飞掠不知多少万里,越过无数山川河流,当西坠的太阳将天际染成一片壮丽而悲怆的血红时,大地的尽头,一座庞然大物的轮廓终于清晰地撞入了张诚君的眼帘。
那是一座倚靠着一座插入云霄的孤绝巨峰而建的雄城!
其规模之宏大,远斯坦城十倍不止!
高耸入云的城墙,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厚重的青黑色,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如同一条蛰伏的太古巨蟒。
墙体上布满了巨大而奇异的浮雕——扭曲的星辰、咆哮的巨兽、挥舞着兵刃的异族神只…每一笔刻痕都深达数尺,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蛮荒原始的压迫感。
无数巨大的金属尖刺如同巨兽的獠牙,密密麻麻地从城垛上探出,直指苍穹,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一条宽阔得足以容纳数十骑并行的巨大护城河,如同闪亮的玉带,环绕着这座钢铁般的堡垒。
河面上,数座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铸造的吊桥高高悬起,桥身上同样布满了狰狞的尖刺和符文。
城门是两扇高达百丈、仿佛用整座山体开凿出的金属巨门,上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纹路,中心位置赫然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异族图腾——一只三六翼、爪握雷电的巨鸟,那火焰似乎并非凡物,在暮色中无声地跃动,散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城门上方,三个巨大的、用某种暗红色金属熔铸而成的狰狞古字,如同三道流血的伤口,深深嵌入城楼那坚硬的青黑色巨石之中:
上清城!
一股磅礴、混乱、却又秩序森严的庞大气息,混合着无数异族驳杂的生命波动、金属的冰冷、某种强大能量源的低沉嗡鸣,如同无形的海啸,扑面而来!
张诚君心中凛然,这座城,绝非斯坦城那种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