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光线恢复了平直。
他起身,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路途,印证了他的谨慎。
小径看似平和,实则步步杀机。
有时脚下看似坚实的土壤,踏上去的瞬间却化作吞噬万物的流沙陷阱,内蕴九幽寒气,能瞬间冻结金仙之躯。
他身形如烟,在电光火石间挪移避开,反手一掌拍出,蕴含破禁真解的掌力轰入流沙核心,将其暂时固化。
有时头顶虚空毫无征兆地垂落亿万道细如牛毛、无色无影的“蚀神针”
,专破护体神光,直刺元神。
他周身亮起一层朦胧的混沌光晕,将蚀神针无声湮灭,同时指间弹出数道符文,钉入虚空特定方位,暂时扰乱这杀阵的运转枢纽。
更有甚者,路径两侧看似普通的仙草,在他经过时骤然暴起,藤蔓如毒龙绞杀,花瓣化作锋利无匹的刀刃,蕴含着剧毒与毁灭法则。
他身法如电,在刀光藤影中穿梭,指尖剑气纵横,精准地斩断其灵力核心,令其重新归于沉寂。
每一次破禁,每一次化解杀机,都非蛮力硬撼,而是依靠对阵法本源近乎恐怖的洞察力,以及对自身力量妙到毫巅的控制。
他额角的汗珠干了又湿,神念的消耗如同开闸的洪水。
这些阵法,经历了百万年时光的侵蚀,威力或许已不复当年鼎盛,但其精妙玄奥,其蕴含的法则高度,依旧令人心悸。
它们像是一位绝世强者在漫长岁月前随手布下的考验,只为筛选出真正有资格踏入其核心领域的存在。
若非他两世修行,对大道的理解远同侪,更身负诸般秘传,恐怕早已被这秘境无声无息地吞噬、分解,化为滋养这片仙土的尘埃。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险死还生,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模糊。
当张诚君再次化解一道无声无息缠上脚踝、企图将他拖入地底幽冥的阴影触手时,前方浓郁的仙雾豁然开朗。
一座巍峨的牌坊,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骤然撞入他的眼帘。
牌坊通体似由某种无法辨识的、蕴藏着星辰碎屑的玉石整体雕琢而成,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内敛而厚重的暗金色泽。
岁月在其表面留下了无数风霜蚀刻的痕迹,如同老人脸上深刻的皱纹,每一道都沉淀着难以计数的光阴故事。
四根巨柱撑起厚重的横梁,其上祥云瑞兽的浮雕早已被时光打磨得模糊不清,只留下大块大块流畅而古拙的线条轮廓,在恒定天光下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
牌坊正中,四个硕大无比的古篆大字横贯其上——虚空秘境!
字迹并非镌刻,更像是某种无上伟力直接烙印在玉石的本源深处。
每一笔,每一划,都如龙蛇盘踞,似刀劈斧凿,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磅礴气势与大道真意。
那暗金的色泽并非颜料涂抹,而是字迹本身在吸收、吞吐着虚空秘境的灵光,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流转,每一次凝视,都感觉心神被一股宏大的意志所牵引,仿佛直面一片浩瀚无垠的深邃星空,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与渺小之感。
张诚君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牌坊左侧的景象牢牢吸住。
那里,矗立着一尊人形雕像。
雕像高度接近真人,比例完美,每一寸线条都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它并非由凡俗金石雕成,其材质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内里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青色星点在缓缓明灭、旋转,如同将一片浓缩的星空炼入了石躯。
雕像身着一件样式极其古雅的青羽仙服。
那“青羽”
并非羽毛装饰,而是整件长袍被某种炼器大能赋予了神禽羽翼的纹理与灵韵,细密的纹路在恒定天光下流淌着幽邃的光泽,仿佛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动,振翅欲飞。
腰间束着一条简单的玉带,玉带之上,悬着一柄连鞘长剑。
剑鞘古朴无华,却隐隐透出一股斩破虚妄、洞穿九幽的凌厉剑意,即使隔着漫长的岁月和冰冷的石质,依旧能刺痛观者的神识。
剑柄末端,似乎镶嵌着一枚小小的、黯淡的宝石,若不细看,极易忽略。
雕像的面容,是典型的东方古风。
方正的国字脸,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如山岳般的沉稳与坚毅。
头并非披散,而是高高挽起,用一个造型简洁的玉冠束住,露出饱满的额头和轮廓清晰的鬓角。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雕工已臻化境,眼窝深邃,瞳孔的位置镶嵌着两颗极其微小、比针尖还细的奇异晶石。
那晶石并非静止,内里仿佛有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混沌光点在极其缓慢地明灭、流转。
张诚君的目光,与那双石雕的眼睛对上了。
就在这一刹那!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如冰水般瞬间浸透了他的神魂!
那绝非错觉!
那双由奇异晶石构成的“眼睛”
深处,那微弱流转的混沌光点,似乎极其轻微、极其缓慢地……聚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