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划破长空,噔地一声,扎在了草靶子上。
身穿教士黑袍,光头的僧侣手持长弓,眯眼听着鼓吏的高喊声:“第五中!”
站在校场边,利奥三世面对着不读经文改射箭的僧侣,陷入了嗫喏的沉默。
广阔的校场上,这十名学僧正在练习射箭,羽箭划过空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既有非儒学神甫,也有儒学神甫。
这些学僧中不少就是原先这个修道院的教士,他们学射箭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想去参加科举,不管是普通科举还是圣座科举。
在旧的修道院体系中,除非运气逆天,否则他们可能要一辈子待在这,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那机会太缥缈,一个平民出身的教士想到成为主教级别的人物,虽然不是没可能,但概率极小极小。
要知道,地方教会主教的选举大多掌握在主教座堂的教士团体中,所谓座堂教士,就是处理庶务的各种圣职人员。
如不莱梅这样的主教座堂,作为一整个教区的主教所驻扎的教堂,其日常的各种庶务比普通小教堂要多得多也复杂得多。
这些庶务基本都是主教座堂的教士团体在干,由于主教座堂与乡下小教堂更加富裕,所以也能给这些教士团体开出不菲的薪水。
在选举新主教时,虽然国王的意思也很重要,但一般都是这些座堂教士根据传统来选举来产生。
这些座堂教士大多是本地贵族出身,通过买卖圣职进入主教座堂,然后选新主教的团体还就是这群人,这能选出什么样的主教可想而知。
普法尔茨家族的鲁普雷希特曾担任斯特拉斯堡主教,在职28年,做弥撒的次数为零,甚至连自己的主教冠和权杖都弄丢了。
1515年,当年当选科隆大主教的赫尔曼·冯·维德,是一个看不懂拉丁文的文盲。
次年,1516年,年轻的马格努斯教士成功当选什未林主教,这位年轻的教士,时年七岁。
那么,能当选为什未林主教,是因为马格努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儿童,能够处理复杂的宗教事务,并且得到了大多数座堂教士的尊敬与认可,还是因为他出身梅克伦堡家族呢?
那就不得而知喽。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在教会内部,贵族教士对平民教士的鄙视和压迫依旧存在,像教宗利奥三世就因为不是大贵族出身,还会被帕斯查利斯等贵族教士所抵制和抗拒。
哪怕是查理尽力去塑造一种贵族只是更富有的自由民的印象,贵族与平民的鄙视链依旧还是在民间盛行,甚至影响到了教会内部的晋升。
从7到15世纪,各地教会的2074名主教中,只有115人不是贵族出身。
贵族操纵教会的事件屡见不鲜,除非查理亲自出手,地方教会的平民教士们很难爬上来,有时候查理安插的人都会被各种架空和抵制。
平民教士想出头唯一的方法就是走传教路线,冒着被异教徒砍脑袋的风险四处传教,才有上位的机会。
像先前不莱梅的大主教威勒哈德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当上了不莱梅的大主教。
“你不想知道这群孩子以后会干嘛吗?”
真慧按着教宗的肩膀坐下。
低着头,利奥三世没有回答真慧的话。
“他们的未来,比旧时更加光明,具有高洁品质与良好才能的人,更能靠近国王与天父,更好地牧守万民。
他们将会出现在朝堂之上,所有的教士不再仅仅是教士,他们将同时担任官府的职务与教会的职务,教会将成为官府的一份子。
例如我的教行司,从来都不做那群贵族蝇营狗苟的推举,而是直接从教行司内部,通过公平的考试与审核,选择贤良的教士任命为主教,那些座堂的教士同样由教行司任命。”
教宗沉默了半晌:“这样,神的权威就再一次落入了国王与贵族的手中,按照儒学神甫的说法,教士们被允许生育,这不是又变成了贵族,有何区别?”
“不。”
真慧眼角挂笑,“过不了多久,殿下会颁布一条法令,教行司会有单独的科举,仅面向各地家境贫寒的僧侣。
如果他们通过考核,可以选择成为圣座教士。
与普通的教士不同,圣座教士不允许还俗且要断亲,一旦成为圣座教士,那就永远不得转出教行司体系。
圣座教士要严格遵守戒律,过集体生活,私生子什么的更是不要想。
假如圣座教士被发现有私生子等类似世俗生活的行为,那就要没收全部家产,全家发配北海,给维京旗为奴。”
面向家境贫寒的僧侣,意味着杜绝了贵族的参与。
禁止还俗,禁止转迁,禁止世俗生活意味着假如成了圣座教士内部无法诞生宗教世袭贵族,并且几乎无法私人反馈家族。
一旦成为圣座教士,家族成员同样强制获得外姓汉人身份,并且教行司会根据圣座教士的级别和薪水,给其家庭送去年金和教习所的旁听资格。
一个家庭出一个圣座教士,足以使其在一代内变成一个无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