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努德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从来到这个会客厅开始,他就一直在等待。
炎热的夏日午后,整个会客厅简直如同一个大蒸笼,连窗边的蔷薇花都有些恹恹的,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薄荷水,曼努德压制着心中的烦躁。
这一趟他来到巴伐利亚见冯森,就是为了目前的局势而打算,目前丕平在南边被撒拉逊人牵扯住,可大批军队要调动到北方依旧需要时间。
曼努德不仅仅是要让燕国王退兵,更是要试探出他的心思与态度,假如他想要夺下整个奥斯特拉西亚,那查理宁愿放弃南方,转为攻打北方的冯森。
假如他仅仅只是想要巴伐利亚,那查理暂且还能再忍一忍,虽说脾气暴躁的查理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但帕拉丁学者的衮衮诸公却还是劝着查理暂时先忍。
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曼努德又续了两三次的薄荷水,直到太阳渐渐西垂,冯森才姗姗来迟。
只见先是六名侍卫打头阵,一脸肃穆地进入了会客厅,分别把守住窗户和门口,接着便是四个近乎赤果的少女,簇拥着一位高大的黑发青年走入。
冯森穿着一身垂到膝盖的长褙子,露出了胸口凶神恶煞的夜叉魔鬼像,敞开的褙子,让他精壮的肌肉露在外面。
下半身则仅仅只有一条兜裆布,露出了两条粗壮的大毛腿,实际上,这是一条到膝盖以上的短裤,但在曼努德的中世纪视角看来,这就是兜裆布。
曼努德作为国王近臣,他当然知道,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哪怕是查理这样虔诚的信徒,都不会穿那些宽袍大袖,而是穿着相对清凉的衣物。
可无论如何,这种衣物都只是私下里穿,在面对别的封臣使者或别的国王使节的时候,哪怕再热,查理都要穿上一身正装。
而此刻,冯森是以近乎半果的姿态,岔开了大腿,懒洋洋地靠着座位上,扬着下巴对着曼努德:“哟,抱歉,午睡睡过了。”
口中说着抱歉,可曼努德丝毫没有听出抱歉的意思,他死死地盯着冯森,只感觉胸腔中有一股热血,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又将怒火压了下去。
“拜见法兰克王国燕王殿下。”
并不以萨克森国王之名,而是用冯森自封的燕王来称呼,曼努德强忍不适,上前两步,挺立身躯,硬邦邦地举起手中的信件。
冯森一副葛优躺的姿态仰在座椅上,一手一个少女,双脚更是直接塞入了另外两名少女的胸怀之中,他对曼努德勾了勾手指:“送过来吧。”
曼努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止一次地去给查理的封臣送过信,发布过命令,哪怕是那些最野蛮的部落伯爵,都不会说出“送过来”
这样的话。
不行了,不能再忍了,事关荣誉,必须要出重拳!
“安东尼殿下,你身为查理殿下的封臣,衣衫不整也就算了,不对信件致意表示尊敬也就算了,居然要我在这种情况下,将命令送过去,坐着接受命令?在你的眼里,加洛林王室的尊严何在?对查理殿下的尊重何在?”
握住手中的信件,曼努德厉声呵斥。
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使者,冯森冷笑一声:“查理是国王,我也是国王,凭什么要我起身接令?”
冯森再一次给了使者一点小小的藩镇震撼,他呆立了至少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你是查理殿下的封臣,难不成查理殿下的品德不值得你站起身?天父赐予查理的荣耀不值得你起身?你一个小小的落难蛮子,也敢藐视法兰克王国?”
“大胆,竟敢殿前失礼!”
冯森还没有说话,却听孙敬孝一声大吼,随即两个侍卫迅速上前。
在两双铁手锁住曼努德的手臂的时候,他依旧不敢相信冯森居然敢这么做,居然敢对王室的使节出手,他可是出身名门,荣耀的贵族!
“你,你竟敢?”
曼努德还想要挣扎,一只铁拳猛地砸向了他的肚子,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蜷曲起来,接着,腿弯处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他被踢得跪在了地上。
将大脚从侍女们怀中收回,冯森直起身,从王座上站起,赤着脚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脚底板与地板撞击,发出了黏糊的“啪啪”
声。
走到曼努德面前,曼努德此刻被人用手肘压住了脖子,屁股撅得老高,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到一双脚停在了距离大概两尺远的地方。
用了蹴鞠中的技巧,冯森用赤脚踢起了那卷轴,缓缓展开,轻松读了一遍,才嗤笑一声,在曼努德血灌瞳仁的目光中,插入了一旁侍女的沟中。
“我曾经十分尊重查理,我甚至认其为义父,因为他那时的确拥有品德与德行,那时,我可以毫不羞愧地说,他正如他所说,是新时代的大卫王,可后来呢?”
冯森绕着曼努德,脸微微抬起,望向屋顶,仿佛真的在回忆:“后来,他纳了那妖后法斯特拉达,她残酷地对待人民,他纵容马拉吉吉对我的妻子出手,导致我的妻子早产。
他吝啬地对待自己的亲儿子,王国正统继承者,竟数年得不到应有的位置,最后,他甚至对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