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视察完铜岭城的营造后,冯森便在陈崇义的引导下,住在一间不知是哪家贵族重修的宅邸中。
这间宅邸原先是罗马骑士阶层修筑的乡间别墅,虽然在五蛮乱罗中近乎被摧毁,但后来被重新修缮了一下,倒也能住。
这种古罗马别墅很像是后世放大版的四合院,四排房屋围成一个方形,中间则是一个天井,天井下一汪清澈的池水,看来是昨天换过了。
围绕着天井,是一排排大理石的廊柱,方便采光与透气。
冯森轻轻拍了拍那廊柱,震下来一蓬灰尘,穿过天井,便是餐厅与卧室,除了这些东西外,由于古罗马的乡间经济的核心就是田庄,作为田庄中心的罗马别墅,自然少不了橄榄葡萄酒和谷物的储藏室。
太阳渐渐西沉,冯森和李悬璎打闹了一会儿,便到了夜间,侍女们适时地端上了晚餐,有葡萄酒、奶酪、白面包和火腿。
来到这快十年的时间,冯森的口味不可避免地被同化了一部分,以前要是让他吃这个恐怕难以下咽,但现在他却能面不改色地将粗糙的面包夹上奶酪和火腿,就着葡萄酒咽下肚。
“殿下。”
正吃着,一个侍女快步走来,在冯森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冯森一脸诧异,“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布衣的白面小将走了进来,不过他下巴上的胡渣让他多出了几分老气与成熟。
“世成,来,这边坐。”
冯森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拿起一旁的啤酒漱了漱口。
张世成先是叉手行礼,然后才坐到了那椅子上。
烛光闪烁,将冯森与张世成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墙上的马赛克壁画都仿佛要苏醒过来。
“世成夜间来访,是有什么要事吗?”
“还真有一桩要紧的事来禀报,只是事先不知道节帅在用餐,早知道,我便空着肚子来了。”
“哈哈哈哈。”
冯森拿起镶嵌着红绿宝石的铜杯,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了张世成,“是何要紧之事?”
“节帅可还记得,我们在西波里安的谋划?”
这件事,冯森当然记得,当初他出征维莱蒂,同时另一边还在和波美拉尼亚以及普鲁士等地区的斯拉夫部落做生意,他们中有不少接受冯森封出的八旗官职。
而在吞并了维莱蒂之后,冯森再一次将少府的触角伸向了西波里安人,当地的西波里安部落大约有上十个接受了冯森的官职和赦书,通过少府赚取了不少钱。
“当然记得,西波里安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在西波里安的一个朝贡部落,给我们传递了消息,说是西波里安的统治者泼皮埃尔公爵,最近在谋划,尝试逼迫这些部落臣服……”
随着张世成的讲述,冯森逐渐明白过来,这泼皮埃尔公爵虽然残暴,可却不是傻子,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部落中,有不少投靠了冯森的燕国。
而在诸多西波里安的斯拉夫和捷克部落中,不仅仅是朝贡八旗部落,还有未曾朝贡的部落,他们都不满泼皮埃尔的统治。
有一个朝贡八旗部落挑头,正准备发起一场对泼皮埃尔公爵的叛乱,而他的领头人,叫做皮雅斯特。
“……这皮雅斯特与咱们之前在进攻摩拉维亚时,是咱们的一个义从,甚至还封了正经的八旗百户之职,但他却没有留下来,而是回到了家乡,成为了诸多朝贡八旗部落中,罕见地领了实职的八旗百户。
我认为,他们是可信的,他向我询问,能否为他引荐,并为其提供兵力和武器装备上的支持。”
皮雅斯特?是那个皮雅斯特吗?冯森捻起胡子:“那便,见一见吧。”
侍女迈着小碎步跑出了房间,很快便领着一个快被胡子淹没了五官的精壮斯拉夫男子过来。
皮雅斯特一见冯森便半跪行礼道:“拜见燕王殿下。”
“起来吧。”
冯森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只是淡漠地注视着这个男子,这位皮雅斯特王朝的始祖,在原先的历史线中,在推翻了泼皮埃尔后,新任王子的任命,居然是他这个“无名小卒”
来主导的。
要说他在这场针对泼皮埃尔的叛乱中,没起到什么作用,冯森是不信的,尤其是在三代之后,他的曾曾孙子梅什科一世亲王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西波里安的统治者。
“西波里安邪恶的公爵泼皮埃尔只关心美酒与女人,他残暴地对待他的臣民,在他的十二位亲叔叔试图废黜他时,他直接在酒席上毒死了他们,而且没有火葬,直接投入了戈普沃湖中。”
皮雅斯特站起身,身体弯曲,叉手高过头顶,“我想向您,伟大的燕国的国王,洪水的掌控者,维京的屠杀者献上忠诚,待我们推翻了泼皮埃尔后,西波里安将会成为您的附庸!”
“附庸?”
冯森轻笑了一声,“你怕不是想说朝贡吧?”
到了这个程度,冯森算是明白了,这是来谈判的,皮雅斯特提供冯森一个介入西波里安的由头,而冯森则将收获一个“盟友”
。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