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户所吃了一大锅麦粥，又干了两大杯啤酒，冯森这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离开了千户所。
&60;br&62; 月夜清新，寒冷冻住了空气中原先混杂的气味，只剩下草木的松叶香气。
&60;br&62; 冯森骑在马上，两侧的树林遮住了月光，将灰土路铺上了一层霜白色，在春天来临前的松林中，不说了虫鸣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60;br&62; 真安静啊。
&60;br&62; 在感叹的同时，冯森却又有些无奈，虽然道路踏实，两边的森林也被清出了一些空地，但在这样的夜里，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走这条路的。
&60;br&62; 路边幽深的森林就是匪盗天然的掩护，有一次，冯森甚至都意识到有人在丛林中窥探他。
&60;br&62; 不过，他们在看到冯森身后的十余名带甲骑兵护卫和八旗派出的二十个步卒卫兵后，还是退去了。
&60;br&62; 汉堡虽然是冯森的地盘，但别以为这里就没有匪盗。
&60;br&62; 黑森林实在太大太广阔了，而萨克森的人口和生产力相对于这里的森林来说又太低，再加上林中沼泽和树木材质的问题，大家更没有动力去清理森林了。
&60;br&62; 如果不是刻意地去采伐，冯森甚至怀疑他们砍伐的速度都赶不上森林扩张的速度。
&60;br&62; 而在这样广阔的森林中，还生活着大量的散户或者说林中之民，他们自产自销，靠打猎和小块耕地维生。
&60;br&62; 这些林中之民拿起锄头是农民，拿起弓和斧头就是匪盗，就打游击，抓不住的。
&60;br&62; 尽管很多林中之民已经被汉堡的政策吸引，乖乖出来当了农民，但依旧有很多厌恶规矩或者封闭自固的林户不愿意出来。
&60;br&62; 他们又不像施滕达尔那边，是聚落形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边的林中之民人数也少，住的又分散，很多就是逃亡的农奴或者奴隶，对领主充满了敌意。
&60;br&62; 要说他们能造成什么破坏吧，倒也没有，但要说他们不能造成破坏吧，他们又的的确确威胁到了通行安全。
&60;br&62; “鸡肋啊。”
冯森摇了摇头，正想着将这件事在下次的幕府会议上提出讨论，却听到了一声慌乱的喊叫声。
&60;br&62; 冯森朝两边的侍卫略一示意，那两人立刻驱马冲了出去，没过多久，在一阵箭矢的呼啸声中和兵器的碰撞声后，一股子血腥气便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60;br&62; 待到冯森一行人缓缓靠近，却是一个身穿兔皮褙子，惊恐未定的中年人，看着他所牵老驴蹄上的血迹，再看看两个躺在地上的长发野人。
&60;br&62; 冯森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60;br&62; “节帅，腰牌和公验都查验过了，是北堡乡的乡老，汉名叫刘克西努斯。”
一个侍卫将腰牌和公验文书递给了冯森。
&60;br&62; 自从推行了保甲制后，十甲为一乡，每乡都要设置一名乡老，从曾经担任过甲长并且年龄大于四十岁的人中推选。
&60;br&62; 相对应的，城市中类似的坊市，则是另一套体系，就是每个坊一个里正，直接在衙门前听从调遣，不必再在里正上设一个管理者，这是因为坊都位于城市中，比乡村地区更容易直接管理。
&60;br&62; 随便翻了翻文书，冯森朝那个中年人扬了扬脑袋，那个中年人立刻上前拜道：“小民刘克西努斯拜见节帅。”
&60;br&62;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此处有盗匪吗？”
&60;br&62; 刘克西努斯苦笑，用发音古怪的汉话说道：“小民心中侥幸，觉得天父能护佑我，但我罪孽深重，这才让盗匪抓住了。”
&60;br&62; “今天是旬末，你此行是去汉堡叙职？”
&60;br&62; “然。”
刘克西努斯拱手道，“我叙职后本该直接回乡，可又要从同僚处抄书，耽搁了一些时间，这才……”
&60;br&62; 冯森想起来了，这是他之前交代给王司马的一项任务。
&60;br&62; 那就是从里正和乡老中选取没有明显残疾且忠心的人进行补习，在工作完成后，还要留一个时辰，跟着长吏学习文字、律法和算术。
&60;br&62; 相对于里正每天都能去，乡老们待遇则差一点，每两旬去一次衙门，每次也是跟着学一个时辰，不过这位刘克西努斯看上去倒是个好学的，为了抄书居然耽搁到现在。
&60;br&62; “雷千户。”
&60;br&62; “末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