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人马在道路上排成了一条长龙,踩着潮湿的泥路,在挣扎的泥水中前进。
&60;br&62; 在泥路的两边,作为轻骑兵的夷丁们正来回奔跑着,巡视着前进的队伍防止有人掉队,骡马的踢踏声和人将脚从泥坑中拔出的“啪叽——啵”
声,几乎演奏成了一曲乐曲。
&60;br&62; “往后站!
聋子吗?”
&60;br&62; “别挤,扶着筐,洒多少从你晚饭里减。”
&60;br&62; “走快点,蜗牛都比你快!”
&60;br&62; 虽然离开了千户所的冬训营,但他们的汉人教官并没有留在汉堡,而是一起跟了上来,在精神和物理的双重打击下,不少旗人恨不得赶紧上战场,这棍棒比刀剑都可怕。
&60;br&62; 放在别处,这些士卒早就跑了一大片了,但要是问这些旗人为什么不跑,他们回答:疯了?家眷还搁他们手呢,而且逃兵是要连坐的,人可以死,铁饭碗不能丢啊。
&60;br&62; 道路的两边是在海风中摇头晃脑的黑麦,在黑麦的麦秆上,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冒出的分蘖,寒鸦和麻雀在田地间飞起又落下,时不时还有几只海鸥飞来,寻找他们的薯条。
&60;br&62; 阳光阴蒙蒙的,在不少士卒的眼前,阳光甚至是灰色的。
&60;br&62; 不久前,他们还在千户所的冬训营里,和各自的百户长官一起在棍棒下鬼哭狼嚎,而现在,每日至少四十里的强行军,让不少人磨烂了好几双鞋。
&60;br&62; 但好在冯森还有点良心,几乎给每个旗人都分发了一双将近一厘米厚的硬呢绒袜子,外面套上草鞋,倒不至于太冷。
&60;br&62; 至于包衣,那就自求多福吧。
&60;br&62; 随着紫色的太阳逐渐燃烧成最常见的白色,长长的队列终于来到了这一行的目的地,吕贝克。
&60;br&62; 天空逐渐转为碧蓝,吕贝克新建的石料城墙逐渐出现了一角,而空气中愈发清晰的鱼腥味和海鸥鸣叫都让士卒们精神一振。
&60;br&62; 吕贝克,终于到了。
&60;br&62; 吕贝克是行军的中转站,而行军的终点梅克伦堡就在吕贝克的正东方,先前冯森派出的先遣部队,阿伦斯堡的守备已经到达了吕贝克,并事先与别尔夫什卡沟通,安排好了驻营地。
&60;br&62; 如流水一般,长龙随着冯森的长剑一指,便自动地向着那片驻营地走去,冬训营中教官的棍棒,和连续两天每天将近四十里的行军,都把这些旗丁们折磨得麻木不堪。
&60;br&62; 他们像是一群羊一般在教官的驱赶下向着驻营地走去。
&60;br&62; 布满了苔藓和古旧痕迹的实木大门前,芬纳等待着,她穿着一身石榴色的亚麻布纹边连衣裙,外面套着一层厚重的羊毛罩袍,面带微笑地等待阿尔沃和冯森的到来。
&60;br&62; “姐姐!”
阿尔沃挥动手臂,像一只大熊一般将姐姐抱入了怀里,而在阿尔沃的身后,别尔夫什卡正牵着冯森的飞鬃,静静地跟在身后,目睹着姐妹贴贴的场景。
&60;br&62; 下了马,冯森自然地走上前,先是揽住了芬纳的腰,在深深地吻了两秒后才放开,这边才把嘴唇抬起,另一边阿尔沃又抱了上来,冯森只得在她的嘴上也亲了一下。
&60;br&62; 别尔夫什卡笑呵呵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公爵阁下,请进吧。”
&60;br&62; 吕贝克是一座老城,至少在二百年前就有活动的踪迹,但规模也不大,顶多也就一两千的定居人口,但要是包括城外居住的渔民和农民,差不多也有七八千人。
&60;br&62; 这个规模的城镇在人口稀少的西北欧洲是常态。
&60;br&62; 古旧的木屋,石子铺就道路,牛马在路边行走,身披狼皮坎肩的武士在酒馆晃悠,几个来自爱尔兰的盖尔吟游诗人弹着鲁特琴大声传唱着史诗,三个渔民悄悄摸摸地收拾着衣物从一个幽暗的小巷子中走出。
&60;br&62; “自从南部半岛重新回到了我们的手中,原先的领主和祭司都向我们的阿尔沃献上了忠诚,毕竟她本来就是王国的继承者。”
别尔夫什卡领着冯森在城镇中缓步行走。
&60;br&62; “在欧波里特王国被劫掠之前,那时候北海的贸易线路还在,这里可热闹了,每天都有船只出港入港,带来了毛皮、琥珀、蜂蜜还有来自东帝国的金币。
&60;br&62; 现在荒凉了许多,我们能征收的税收还不到维杜金德经营此地的一半,但人口却增加了不少,西格弗雷德为了集齐赔款,加了好几次税,不少领主和平民都逃到了我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