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光从窗户的缝隙中射入,照在了多维安布满汗珠的脑门上,他坐在斜面的抄写台前,将芦苇笔插在墨水瓶中,无意识地搅动着。
&60;br&62; 一个学徒走过,好奇地问了一句:“多维安教士,你怎么了?”
&60;br&62; 多维安整个人猛地一抖,连墨水都溅到了桌面上,他看了一眼那个好奇的学徒,咽了一口口水,勉强摆出了一个微笑:“没事,愿天父原谅我,我走神了。”
&60;br&62; 在赶走了那个学徒后,多维安再也坐不住了,他在小小的抄写室中转了两三圈,依旧压不住他颤抖的手。
&60;br&62; 一周前,在搬运一批莎草纸的时候,由于他喝了一点发酵的果汁,走路不稳,居然无意中摔坏了一箱十卷莎草纸,总价值1000德涅尔的一批莎草纸。
&60;br&62; 放在之前,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误,但由于那场该死的火灾,大量莎草纸被毁,需要重新抄录,现在市面上莎草纸的价格暴涨,甚至涨到了一卷130乃至150德涅尔的高价,哪怕多维安多方拆借都补不齐这十卷莎草纸。
&60;br&62; 对于以前的多维安来说,不行就挨罚了事,但现在却没有那么简单了,奥法国王也放出了消息,谁能把重新抄录这件事完成好,那他就是赫里福德教区的新主教。
&60;br&62; 多维安的顶头上司,他所在教堂的长老,那个一向看他不顺眼的长老,正在与另一个长老,利奇菲尔德主教希格伯特争夺这个位子,在关键的时刻,多维安弄丢了十卷重要的莎草纸,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了吧。
&60;br&62; 多维安可不想脚踩炭火来证明自己对神的虔诚,他当然对神虔诚,但还不至于达到为神踩火的程度。
&60;br&62; 在经过思索后,多维安灵机一动,想到那天卖纸的小贩,那天他们赶走他,就是因为教会实际上是反对商业的,连他们与法兰克的蜂蜡贸易,都是以教会间的互相捐赠和赠与来完成的。
&60;br&62; 但面临这一难题,多维安也管不了太多了,他找到了那个小贩,找他买了九卷赛里斯纸,并要他赠送了一卷,凑齐了十卷,顶到了原有的莎草纸里面,就等以后价格降下来,再偷偷补回去。
&60;br&62; 因为仓管人是他的朋友,而莎草纸绝对是超额“受赠”
的,到时候,如果别人来取纸,那么仓管人只需要把他的纸往后排就好了。
&60;br&62; 但问题在于,仓管人前几天因为被指控盗窃,双手投入油锅后痛苦大叫,被认为是魔鬼附身,直接被绞死了,而新的仓管人居然是长老的亲侄子!
&60;br&62; 当多维安得知了消息快速进入仓库去找新仓管人说情的时候,他得知了一个令人惊骇的消息:那批纸已经被运到长老的抄写室去了。
&60;br&62; 多维安已经开始偷偷地往脚上涂黑泥了,听有经验的人说,这样弄运气好的话,是能走过炭火之路的。
&60;br&62; 多维安没在房间中等待多久,审判的预告就如期降临了。
&60;br&62; “多维安教士,德利比松长老找你。”
&60;br&62; “知道了。”
多维安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态,换上了一副痛苦且深刻忏悔的表情,跟在了那个来报信的学徒身后。
&60;br&62; 穿过了长廊和小花园,多维安踩着阶梯,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缓缓步入了德利比松长老的抄写室。
&60;br&62; “好啊,你做得好啊,多维安,你做得好啊!”
&60;br&62; “德利比松长老,我错……啊?”
多维安一进门本来双腿一软都要跪到地上了,但耳旁德利比松长老的话语响起,原本跟面条一样软趴趴的双腿立刻像一根钢筋般绷直了。
&60;br&62; “看来是我之前错怪你了,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贪婪的伪君子,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虔诚,帮助我们得到了这些珍贵的纸。”
&60;br&62; 德利比松长老一个有些干瘦的老头,此刻他的眼神仿佛升起了两道金光:“看看,看看这纸张,体积小方便携带,拆开一卷,怎么折都折不坏,用来抄经,写信都很好用的……”
&60;br&62; 陶醉地抚摸了一会儿那张纸,德利比松的目光顿时闪烁起来:“最重要的是,奥法国王也很喜欢这种纸抄写的卷宗,方便携带多了,他刚刚才在会议上颂扬了我的纸,当着所有长老和主教的面,哦,你是没看到希格伯特那张臭脸……现在,告诉我,多维安,你从哪里得到了这些神奇的纸。”
&60;br&62; “那天我们去市场上接受法兰克信徒的蜂蜡捐赠,在讨论经义的时候,谈到了那场火灾,这个时候有一个义人听说了我们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