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的冬末早不如之前阴冷潮湿,踩在泥泞的地面上,一行四人沿着地面斑驳的光影缓缓向前移动,林中行进最是熬人,明明才走了一刻多钟的时间,李宝镜便感觉到喉咙有些发痒。
&60;br&62; “这里的松杉好多,倒是挺像辽东的,不过辽东可比这里冷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林中行走太过无聊,聂隐轻声说道,“我不知道长安地理水文如何,难不成这是秦岭?”
&60;br&62; “秦岭之地可不像这边。”
李宝镜一副对秦岭很熟悉的模样,“秦岭缓坡溪水缭绕而且十分凉爽,这里太潮湿太闷了。”
&60;br&62; 小心翼翼地跨过一块布满青苔的滑腻岩石,走在聂隐身后,马夫人试探般问道:“聂君去过辽东?”
&60;br&62; “随同师父拜访故友。”
聂隐摇头晃脑地说道,“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哎,你们看,前面好像就出森林了。”
&60;br&62; 穿过一片灌木丛,李宝镜艰难地将挂在枝丫上的衣裙小心翼翼地扯下,踩着地面干枯的树叶,一条两侧围着篱笆的乡间小路出现在视野之中。
&60;br&62; “太好了。”
卢韶娘欢呼地鼓起了掌。
&60;br&62; “真是巧了,这小路也是东西向,那边正好有炊烟,走,咱们去讨点水喝。”
&60;br&62; 踩在平整的土路上,陈崇义一伙人很快便向着北方走去,随着嘈杂声,一个小小的村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准确来说,连村庄都算不上,一个“村子”
一共只有五户,总共十来人的小聚居点。
&60;br&62; 这屋子有些奇怪啊,李宝镜仔细地打量着这些泥土筑成的小屋,正巧,在村子的最前端就有一个小院,一个扛着一把锄头的老农正从小院中走出。
&60;br&62; “老丈稍停。”
马夫人连忙小跑着喊道,但她的脚步很快便又迟疑着停止了,因为在白发苍苍之下,分明是一张胡人高眉深目的大长脸。
&60;br&62; 望着这张脸,李宝镜缓步上前,轻声用粟特语问道:“老人安好,请问这里是西域吗?”
&60;br&62; 那老农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们,脸色一变,随后连手带脚地比划着,说了一堆意义不明听不懂的话,看来是听不懂粟特语。
&60;br&62; 撒克逊老农见无法沟通,想了想,先是从家中拖出一条长凳和一盆清水,比划着让他们喝,又用手指指着另一个方向,应该是在示意他很快就回来。
&60;br&62; 老农一瘸一拐地走了,三女当然是不会喝他给的水的,但也不知道该不该停在原地,等那人回来。
&60;br&62; “聂,聂君?”
转过身,马夫人想问问聂隐的意见,但身后确实什么人都没有,聂隐直接消失了,“人呢?”
&60;br&62; “怪了,刚刚还在这的?”
卢韶娘同样有些惊恐,她环顾四周,大声地呼喊道,“聂兄,聂兄你去哪儿了?”
&60;br&62; “别叫了,我在这。”
聂隐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却见他轻描淡写地从围墙上下来,“我刚刚进了他家翻了一通,就是个普通农人,用具房屋与中原大不相同,我见过不少西域的事物,看起来也不相同。”
&60;br&62; 听到这话,李宝镜的脸色倏忽变了,她在长安时可是听粟特商旅说过,在西域之西,比波斯还要西边的地方,还有一地名为大食,她将这个见闻与三人分享了一通:“会不会此处便是万里之外的大食?”
&60;br&62; 这下换成三个人脸色都变了,聂隐赶忙问道:“大食与中原可有陆路可通?”
&60;br&62; “不知。”
李宝镜有些沮丧。
&60;br&62; 听着几位姐姐的对话,思考了一会儿,卢韶娘却认真地说道:“我有一位叔伯,曾经当过密云郡公(高仙芝)的随军主簿,当年他们和大食人打过好几仗,既然能打起来,应该是有陆路可通的。”
&60;br&62; “如今情况还未可知,咱们先等等吧。”
马夫人有些颓唐地坐在条凳上,“我和郎君今年回京述职,顺带省一省亲,没承想,坐在马车上聊着诗词和这歌,啪一下就被乱兵劫了,我倒是逃出来了,真不知道我那夫君该如何。”
&60;br&62; “姐夫吉星高照,一定会没事的。”
李宝镜做到了马夫人的身边,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60;br&62; 马夫人先是一阵沮丧,随后勉强一笑:“我那夫君平生最是精明,鬼主意多,被叛军捉了,肯定能耍鬼主意,只怕他被牵连,我不在那边,恐怕是要掉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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