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唱这首歌的。”
少许的沉默后,唐博文把手轻轻放在王心凌的肩上。
“对不起,今天的事还是影响到了你的心情。”
“啊,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
我都忘了,此时你应该是比我更需要安慰的人。”
“不,我还好。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真的吗?”
王心凌怀疑地起身转向唐博文,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下某种决心一般。
“非要说的话,看到史密斯太太和你这样我会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我比较冷漠吧。”
“不要这样说自己……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你特地放下工作赶来伦敦参加老师的葬礼,我相信你是感激、怀念他的。”
“也许你只是比较压抑,不太会表达感情。”
我才注意到他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表情无波无澜。
“其实,我并没有很难过。”
“我忘记从哪本书里读到过一段话。
‘你遭遇的世界将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恸哭,你一开始唯一可做的就是哭泣。
’‘世界上的一切都会使你流泪:光线、饥饿和愤怒。
’生活的痛苦永远快乐多,所以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世上的人为失去挚友或亲人而痛苦,本质是为了自己痛苦,是生而为人的痛苦。
但史密斯教授却再也不会被这种痛苦所纷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唐博文说的那句话王心凌也读到过,只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让王心凌感到惊讶。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我这样说,是不是吓到你了?”
王心凌摇摇头,抬头打量着唐博文。
仔细回想,那个擅长安慰和鼓励别人的唐博文却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而现在,唐博文的话语尽管有些残忍,却也是十分难得的坦白。
面对这样的唐博文,王心凌的心底也升起一股温暖的勇气,想要站在他的身边。
“不仅不害怕,我反而还有些开心……”
“你能对我说这些话,说明你真的很信任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会这么想,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
所以,这么想也没关系。
我可以试着理解你的!”
他微微愣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倒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理解这种事。
更何况,人和人之间很难有真正的理解。”
“但是我愿意试一试,因为我重视的人,就是这个独一无二的你。
我也有很多和大家不同的经历。
我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妈妈和弟弟生活,我从小就很缺少父爱。
不被人理解是很孤独的,我明白那种感受。
所以就算别人都不能理解你,我也要试着做到。
现在我更加想要了解你的过去,想要进一步靠近你。
以后多多和我分享你真正的想法吧!
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倾听。”
唐博文罕见地怔住了,瞳孔在讶异中剧烈收缩喉结兀自动了动。
半晌,他微微垂下双眼,长舒了一ロ气。
“谢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
我会一直记得。”
“现在,我想为你拉一首曲子了。”
“真的吗?太好了。”
他在大提琴后面坐了下来,郑重地抬起史密斯教授的琴弓。
他阖上眼,琴弓运起的一刻,音乐流淌而出。
是刚刚在史密斯太太家听过的《巴赫g大调第一号大提琴组曲》
但和史密斯先生的风格不同,唐博文的曲风深沉浑厚,却又藏着超脱一切的轻快。
和缓的音调仿佛途径了唐博文的过往,串联起种种片段,又如同温柔的春雨滋润万物,让它们在记忆中重新鲜亮起来。
他沉浸在流畅的乐曲中,眼睫低垂、薄唇微微上扬。
头顶上的灯光,似是怕打扰到了他的演奏,只敢轻轻地覆在他的头顶、肩上,落下明暗不一的阴影。
像是感受到了王心凌的注视,他忽而抬起了头,看向她。
金色的舞台光被揉碎成闪亮的星点,映亮了他的脸庞。
有些飘忽的目光重新找到了焦点,他的眉头和嘴角都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你喜欢吗?”
“喜欢!
很有你的风格。
仿佛身心都被你支配了。”
“这也是我非常愉快的一次演奏。
在你的注视下,我很放松。”
唐博文看上去确实轻松了许多,眉眼平静地舒展着,好像连轮廓都柔软了起来。
王心凌一阵感动,来到他面前很近的地方。
“对了,说到刚才你引用的那句话。
是出自著名记者奥里亚娜·法拉奇的文章《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