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峰镇卫生院。
苏玉添傍晚一到医院就被推进手术室。
苏进顺顶着夜色骑自行车赶到医院时，手术快两个小时了还没结束。
走廊上，兄弟俩都没说话。
苏玉辉一身狼狈，衣服被汗水湿透了，掺杂着灰尘和血迹。
他坐在靠墙边的凳子上，视线锁定对面门头上的“手术中”
。
苏玉文曲腿蹲在墙角，聋拉着脑袋。
苏玉辉听到脚步声转头。
“爸，您怎么过来了？”
“玉添怎么样了？”
苏进顺心急如焚。
“正在手术。
刚进去不久，还得等。”
“我听玉美说不明白，怎么会断腿的？”
说起这事，苏玉辉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下午主家让炸山，我负责放炮（埋置炸药）。
玉添说明天不上工了，非要替玉文去协助我。
我们想着他是辅助，可以先撤，危险不大就同意了。”
“等雷管准备好，我就让他先撤离。
谁知道他躲得那么近。
我点燃雷管后往回跑，才发现他没到指定位置，赶紧喊他。”
“他估计也是慌了，跑不动。
等我折回去拉他，石头已经爆开了。
我们往回跑的时候，他被掉下来的石块砸到了小腿。”
“估计是骨折了，一路上痛得哇哇叫唤。”
苏进顺无语：“能叫唤，应该还有救。”
苏进顺是知道小儿子性格的，一向跳脱惯了。
平时家里什么事情都有父亲和大哥二哥顶着，他从小就不经事，这次也算是让他长长教训了。
父子三人耐心等待。
过了半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苏玉添惨白着一张脸被推了出来。
医生跟家属三人交代：“小腿骨折比较严重，幸好石块是先砸到小腿肚，有肌肉缓冲了一下。
现在固定好了，这两天观察一下，出院后静养三个月。”
“玉辉，你跟玉文先回家吧，把拖拉机给人还回去。
晚上才手术完，估计最快也得明后天才能出院，我在这儿看着。”
苏进顺对两个儿子说道。
“爸，你跟大哥回去，我在这看着。
你今天赶海一天也累了，得歇一歇。
大哥也得回去换身衣服，嫂子还等着呢。”
苏进顺：“行，我让你妈准备了棉被，还用保温瓶带了一些吃食，还在自行车上，一会儿拿进来。
明天一早我再过来替你。
免得你耽误上工。”
苏玉文摇头，“爸，我也不去采石场了。
这几天在医院，我照顾玉添。
等他出院回家了，有你们看着，我打算跟汉招叔出去学做装修。”
“大哥，你待会去还拖拉机，就帮我主家跟辞了吧。”
苏玉辉看自家二弟已经有了决定，再想到女儿说过改行的建议，觉得二弟换个工作也好。
苏玉辉把拖拉机开回去还给主家，顺便把三兄弟这个半个月的工钱都结算了，趁着月色往家赶。
苏进顺也刚好到家，跟妻女说了下医院的情况，一家人围坐一起吃饭。
吃完晚饭，苏进顺拿出了晚上酒楼付的钞票，边说道：“咱们今天赶海，一共卖了233元，扣除掉84元的竹蛏是清贵家侄子挖的，咱们自己有149元。”
苏漫锦打断：“爷爷，苏小昇说卖的钱分我一半，既然咱们合着算，您就扣除掉苏小昇的42元就行，剩下的一起分。”
“那好吧”
，苏进顺重新计算：“那扣除42元，咱们一共有191元，小漫的两成就是38元，一成交厨房买菜，剩下七成咱们四人分就是每人33元。”
苏玉辉也把主家结算的工钱拿出来，“爸妈，我们这半个月一人480元，下午着急去医院找主家借了500元，交了400费用，剩下的100元我放在玉文身上有时要用。”
“这480元是玉文的工钱，妈，您帮他收着。”
周秀妮把大儿子的手推回去，“480元是你的，给你媳妇。
剩下这460元我先给玉文收着。
这好不容易赚了500元，住个院又给花没了。”
苏进顺打断了妻子的唠叨，“这还好有小漫提议咱们赶海，就今天赶两次海，咱们每个人赚了76元，这可是两天半的工钱呢。
而且买菜基金也攒了不少。
以后日子还是有奔头的。”
曾梅月很担心丈夫有没有受伤，一回隔壁的平房，就赶紧烧水，催着他去浴室，仔细检查了下，确认只是淤青，没有伤口，才让他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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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刚蒙蒙亮。
苏漫锦就被屋外的喧哗声给吵醒。
“听说你们玉添腿断了，很严重是吧？”
女人刻薄的声音很是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