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殿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光泽。
临昕挥退最后一名宫娥,沉重殿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转身时,封天已经扶起昏迷的樱空释,正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被冰霜凝结的衣袍。
“不知道这孩子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我们轻一点,千万别让他伤上加伤。”封天朝着阿瓦罕说。
“药好了。”火燎耶一边说一边用灵力控制着把药倒在碗里。
"我来。"临昕接过药碗,指尖在碗沿微微发颤。汤药氤氲的热气中,樱空释苍白的脸如同冰雕,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云儿…"他小心翼翼喂樱空释喝药,封天拧干热巾,仔细擦拭樱空释颈间的冰晶:"城西的消息已经压下去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殿宇中显得格外低沉,"按你的意思,都说是年久失修。受伤的守卫也已经妥善安置,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今日这事。"
"你去安排,我自然是放心的。"临昕舀起一勺汤药,小心喂入樱空释唇间。
药汁顺着嘴角滑落,他立即用绢帕拭去。动作轻柔得不像曾经统御三界的帝王,倒像个照顾小孙儿的凡间长辈。
"这事我不方便再出面安排…火燎耶虽然性子火爆,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临昕突然开口,"越是大张旗鼓,越是欲盖弥彰。我怕过度关注反倒会引起怀疑。"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樱空释的脸,"只是这冰焰石...云儿又是从何处得来..."
"昭儿呢?"他又问了一句。
"我已秘密给他传音,昭儿应该就快到了…"封天说。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凛昭不等侍从通报便推门而入,银白色的衣袍上还沾着冰窖的碎屑。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樱空释身上,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深如寒潭。
"父亲,母亲…我去看了那个冰窖……"
"逆天改命。"还不等凛昭把话说完,临昕直接吐出这四个字,仔细观察着凛昭的反应。
出乎意料,凛昭只是微微颔首。
然后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阿瓦罕吓得后退半步,从未见过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冰王如此失态。
"你、你这是…"火燎耶不可置信的看向床榻上的小人儿,又看向一脸懊恼的凛昭"莫非你知道…"
"当年云墨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守在他身边。"凛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走到榻前跪下,握住樱空释冰冷的手,"我以为云儿成功了,这次的结果总该会不一样,我甚至私心想着…长生天会眷顾我这个可怜的疯子……
要索命可以,把我的命拿走,只求不要带走我的云儿,他还那么小,孩子是无辜的…"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脸上逐渐浮现的指印。临昕与封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很久之前云儿私下找过我。"凛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问起云墨的事,问起逆转生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封天猛地抬头:"他怎么会知道云墨?"
"因为我一直在追查当年之事。"凛昭苦笑,"云墨死后 我在极北之地找到了记载。上面说冰焰石能重塑神魂,但需要以命换命。他常同我待在一处,又是那么敏锐,总能发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临昕手中的药碗微微一晃。
他想起黑雾中那个疯狂的声音,想起樱空释看见他们过来拼命挣脱毅然冲向冰柱的身影。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赴死。
凛昭的手指收紧,"在凡界的时候我该阻止他的,可是......"他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可是我的旧伤越来越严重,他把我打昏,再醒来他就……"
阿瓦罕点亮更多烛火,将夜明珠罩上纱罩。
柔和的光线照亮樱空释颈间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那是冰焰石留下的印记,正随着他的呼吸明明灭灭。
"云墨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凛昭突然说,"那天在冰川裂缝,他推开了我,自己坠入了万年寒渊。"
他的指尖轻触那些纹路,"现在我的云儿做了同样的事。若是失去他,我大概会疯的吧?"
"昭儿,你不能这样…"封天才劝了一句,就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夜风穿过长廊,带来远方更鼓声。封天换了一盆热水,水中漂浮着珍稀药材。临昕继续喂药,这次樱空释喉结微动,咽下了少许。
"动用冰焰石的力量确实能逆天改命。"凛昭抬起头,眼中终于泛起波澜,"但需要献祭者心甘情愿付出神力,以神魂作为交换。都是我害了我的云儿……"
突然,樱空释的手指轻微抽动。三人同时屏住呼吸,看着他睫毛颤动,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异瞳最初是空洞的,然后渐渐聚焦。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