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霖远远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年轻的天地站在潭边，单薄的衣衫在夜风中飘动，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
这一幕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多年前，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遇见那个被其他神族孩子欺负后躲起来哭泣的小皇子。
“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洛霖解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上官透肩上，“穿的这样单薄，会着凉的。”
熟悉的声音让上官透浑身一僵。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他登基以来，洛霖便刻意保持着距离，再不曾像从前那样亲近。
他原以为，那个曾经给他无数温暖的霖叔叔，再不会这般关怀他了。
他僵硬地转身，本想挤出一个笑容，说些得体的话，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滚落。
他慌忙抬手擦拭，越是擦拭，泪水却流得越凶。
“我...”上官透的声音哽咽了，“我不是故意的...”
洛霖心中一痛，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就像儿时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这个拥抱击碎了上官透最后的防线。他靠在洛霖肩头，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他们都以为我想要这个位置...认为我想要权力”上官透的声音带着颤抖，“可我只想...只想有人能问我一句，累不累...娘亲死后，除了您就再没有人关心我……”
洛霖轻拍他的后背，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那时上官透刚满百岁，因在祭典上不小心打翻祭器，被罚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
洛霖找到他时，小家伙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却还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透儿，”洛霖柔声问，“告诉霖叔叔，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官透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多日前，凤族使者提起我娘亲那日的细节...他们说，父帝是最后一个与娘亲相处的人，娘亲身子不适，他也曾传讯求援，却被延误了...”
洛霖心中一震。
这件事在天界是禁忌，从未有人敢在上官透面前提起。这孩子怎么就知道了？
“我查了三百年，”上官透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找到了证据。当年延误消息让我娘亲不治而死的，正是如今极力反对我登基的几位长老的家眷。
她们害死了我的娘亲，她们的家人处处为难我，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有了足够的能力维护三界，他们还是处处找我不痛快……”
“你早知道？”洛霖惊讶不已。
上官透直起身，擦干眼泪，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从他们开始推举我继位时，我就明白了。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真正的天帝，而是一个傀儡，一个可以替他们掩盖罪行的幌子。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所以你答应娶芸汐公主，是为了...”
“凤族虽已势微，但仍是神族中不可或缺的一支。有了他们的支持，我才能逐步收回在他们手中的权力。”
上官透望向遥远的星河，“芸汐的母后，也是在那场阴谋中死去的。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洛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那个曾经单纯善良的透儿，如今已深陷权谋的旋涡。
“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