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提点地说:“裴大人好自为之。”
这是告诉阁主,朝中风向与他十分不利。
裴修怎会不知道,甚至能预见朝堂上狗咬狗不开交的场面。
但他就是要如此,不然盘根北都的那些庇护伞如何显山露水?
“司夜大人是要马上离开还是与我等一起走?”
吴循:“我奉命保护并护送两位大人。”
又是一个“眼线”
。
裴修点了点头,“既然司夜大人暂时不走,就代我跟李大人审讯一下胡茂升吧。”
吴循抽了抽嘴角,对阁主大人这种将皇帝眼线当打杂,堂而皇之为己所用的行为感到无语。
李琛直接目瞪口呆,在他眼里,白夜司的人都是酷吏,还是御用酷吏,惹不起,就这样随便拿来使唤真的合适吗?
然后他亲耳听见酷吏头子好脾气地说:“可以。”
李琛再次对小裴大人生出敬仰之情。
这之前,孙令已经审问过胡茂升了,但裴修想知道的还没审出来。
他叫人查过胡茂升,此人很有敛财手段,凭自己的本事坐上了副会长的位子,但在朝中并无直接后台,绝对没有这胆子公然与朝堂抗衡。
他背后一定还有个手眼通天的人。
可惜,吴循还没来得及提审胡茂升,他就咬舌自尽了。
孙令是个武将,审讯犯人简单粗暴,粗暴到练家子都受不得他一顿打,更别提胡茂升这种享福惯了的人。
只提审了一回,就彻底攻破了胡副会长的生死防线——宁愿咬舌疼死也不要被孙大人打。
线索就这么断了。
“胡茂升那么有钱都舍得死,背后的人一定捏了他的软肋。”
晏长风最了解有钱人,越有钱越惜命,“我觉得应该去他家看看他的家人,且要尽快查他的生意往来。”
裴修认为有道理,又使唤司夜大人亲自去查。
他心里有些不安,问媳妇儿:“你有没有某种预感,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铺开?”
晏长风坦白说:“我感觉有好多张网,我一张也看不全乎。”
裴修笑出了声,心里的万千头绪顿时一哄而散。
“放松点裴大人,将来未知的事太多了,哪有心力将每件事都扯出个头绪来,然后防患于未然?”
晏长风怕他每天想太多,对身体无益,“且先看司夜大人查到什么地步吧。”
裴修就知道,她也感觉到了。
人不太容易停止担忧,但有媳妇儿在就另当别论。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裴修就真的能暂时不去想。
吴循当天就带回了不好的消息:“胡茂升的妻儿都叫人杀了,去晚一步,我也查了他的生意往来,这人做生意十分专一,就只有一个回春堂。”
背后之人必定是以妻儿性命威胁胡茂升不要说真相,否则他不会在撑不下去的时候轻易结束性命,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受不住,与其被逼招供,又害了妻儿,不如自己死了。
可他一定没想过,他死了也没能保住妻儿。
胡茂升一死,背后那张若有似无的网就没了声息。
但他死了也并非全无好处,太原府的各大商户们再也撑不住,纷纷开始捐粮。
当然也有坚持不捐的,只是少数,捐赠的粮草基本能满足北疆大营的供需。
收粮一事算是圆满,只是事情还没完,太原府如今一盘散沙,办事的官员少了一半不说,连知府都没有,日子没法过。
裴修跟李琛早便上书,让圣上委派新的知府来主持一府大局,同时又委婉地举荐了一下于东亭。
于东亭的仕途不可谓不坎坷,科考遇上舞弊大案,险些被顶替,后来好容易中了状元,又因为过于直言,被圣上不喜,连翰林院也没混进去,直接下放到太原府当一个小通判。
任职通判期间,因为坚决不跟知府老爷穿一条裤子,坚决不肯上秦律的贼船,并试图以一己之力揭发他们私下里的勾当,而险些被灭口。
要不是秦律留了个心眼,想用于东亭来牵制徐峰——因为官商勾结,往往官的顾忌多,而商危险性高,权力能压倒一切,包括钱,所以秦律对徐峰始终存有警惕,这才留了于东亭一条小命。
如果徐峰过河拆桥,就可以用于东亭搞毁他的仕途。
今次若不是裴修刚好被关进了秦府暗牢,遇上并救了倒霉蛋于东亭,这家伙早就去见阎王了。
不过于东亭虽然不会当官,但他是个好官。
太原府如今是建立新秩序的最佳时机,于裴修而言,让于东亭作为掌舵人再合适不过。
圣上看了于东亭的作为,一边高兴一边欣慰,他喜欢忠臣纯臣,刚好于东亭既忠且纯,办事还得力,自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唯一的毛病就是过于直言,放在眼皮子底下迟早气死,放在地方上就正好,既能干活又不会给圣上带来痛苦,简直是知府的最佳人选。
最终,于东亭被任命为太原府知府,连升三级,成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