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谢令和正举着块花糕往谢令芬嘴里塞,见两人并肩走来,眼睛一亮:“你们可算来了!
这桃花酒真的好甜,你们快尝尝。”
谢楚衣坐下时,指尖还在烫。
慕容冲拿起酒壶替她斟了杯酒,酒液晃动间映出她微红的脸颊。
谢楚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甜香混着酒香漫开来,她抬眼看向慕容冲,撞进他含笑的目光里,忽然弯了弯嘴角,轻声道:“这酒……是比那年别苑的好喝些。”
慕容冲与她碰了碰杯,酒液相撞出清脆的声响,像敲在心上:“嗯,因着同饮之人不同。”
谢令芬看得分明,她也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找了借口带着谢令和离开。
亭中只剩两人,春风卷着桃花瓣簌簌落在石桌上,像铺了层轻薄的胭脂雪。
“方才喝了两杯便脸红成这样,”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谢楚衣手一抖,酒液险些晃出杯外。
她抬眼瞪他,眸子里却没什么怒意,反倒像含着两泓春水,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胡说什么,许是春风暖人,吹得有些热罢了。”
话虽如此,指尖却下意识往耳后探了探,果然触到一片滚烫。
&0t;既是春风暖人,怎的偏暖你一人?我倒觉得这风里还带着些凉意呢。
&0t;慕容冲故意搓了搓胳膊做出寒冷的姿态。
谢楚衣被他这句话堵得脸颊更烫,她抬眼瞪他,“你这人……怎的这般厚脸皮?”
慕容冲见她眼底那点水光漾得更盛,嘴角的笑意愈深了。
他往前倾了倾身,石桌上的桃花瓣被他带起的风卷得轻颤,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连彼此的呼吸都仿佛缠在了一起。
“脸皮不厚些,怎敢在楚衣面前说这些?”
亭外风卷着桃花飞过栏杆,落在她的间。
慕容冲抬手替她摘下,指尖扫过她的顶,忽然道:&0t;那年别苑里,你说我的表字像&039;凤求凰&039;,其实&0t;
他顿了顿,见她虽背对着,却明显绷紧了肩背,便续道:&0t;其实我倒觉得,那八个字,说得正好。
&0t;
谢楚衣的动作猛地一顿。
花糕还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0t;什、什么正好?&0t;
&0t;凤之翱翔兮四海求凰。
&0t;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穿过风里的落英,&0t;我这只凤,寻了这许多年,总算寻着想要的凰了。
&0t;
这话太过直白,像惊雷炸在耳畔。
谢楚衣猛地转过身,眼眶竟有些红,攥着花糕的手指都在微微颤:&0t;你你胡说什么&0t;
&0t;我从不说胡话。
&0t;慕容冲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掌心很暖,将她的手完全裹住,&0t;那年别苑你扶我时,我便想着,这谢家女清冷得像月下紫藤,偏生指尖带着暖意。
后来秦淮河上见你望着我出神,我又想,或许这清冷里,也藏着些别的&0t;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交握的手,又抬眼望她:&0t;直到今日见你笑,见你恼,见你偷偷藏花糕楚衣,我心悦你,不是因着婚约,是因着你就是你。
&0t;
谢楚衣望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落下一滴泪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
她慌忙抬手去擦,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他的怀抱宽阔,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将她整个人圈住。
漫天桃花落在两人肩头,她埋在他胸前,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像在应和她紊乱的节奏。
&0t;你这人&0t;她哽咽着,声音闷闷的,&0t;怎的突然说这些&0t;
&0t;再不说,&0t;慕容冲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0t;怕是要被你这忽冷忽热的性子,熬成望夫石了。
&0t;
谢楚衣被他逗得&0t;噗嗤&0t;一声笑出来,眼泪却还在掉,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捶了一下:&0t;谁让你望了&0t;
这一捶轻得像撒娇,慕容冲却顺势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0t;那便换我来寻你。
往后岁岁花朝,我都陪你看桃花,饮桃花酒,好不好?&0t;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可闻:&0t;好。
&0t;
不远处谢安与刘氏看着一幕,慕容冲与谢楚衣的互动他们看得分明,虽然说什么不清楚,但是谢楚衣的羞涩却是分明。
谢安笑着:“这次我做的媒可以两全了。”
好歹做成一次媒,不然他觉得很对不起家中小辈,总不能他次次都看走眼吧。
······
公元380年春,两家正式定下婚约。
东晋时期门阀婚姻的前提是“门当户对”
,即严格限定在同等士族阶层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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