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的、死不瞑目的眼神。
酷热成了催化剂,汗水模糊视线加剧了误判,血腥味刺激着杀戮的本能。
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疯狂地吞噬着生命。
激烈的厮杀声震耳欲聋,遮蔽了任何试图呼喊澄清的声音。
鲜血浸透了土地,混合着泥土和汗水,形成粘稠污浊的泥潭,士兵踩在上面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断肢残骸在混乱中被践踏,无人顾及。
益中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力气在疯狂中迅流逝,但他兀自狂吼着劈砍,意识渐渐被一片血红覆盖。
演凌的精锐刺客也在快的减员,每一次诡异的身法闪避都消耗着他巨大的体力,匕挥舞的度也在高温和疲惫中慢了下来,他那冰冷的眼神深处,也开始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任务目标正在远去!
这场疯狂的自相残杀,从烈日当空的午后,一直持续到月上树梢,再到繁星点点。
战场上只剩下越来越少的人在嘶吼、在搏命。
尸体层层叠叠,散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双方的指挥官都早已被裹挟在各自的厮杀漩涡中,无法脱身,更无法察知全局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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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年7月8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拼杀到力竭的益中终于被几个同样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的亲兵死死抱住。
“将军!
将军!
不能再打了!
停手!
快看看!
看看那些倒下的人!”
一个亲兵带着哭腔嘶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益中挣扎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但亲兵们死死箍住他的手臂。
他喘息着,目光扫过周围。
一弯残月挣扎着从厚重的云层缝隙投下惨淡的清辉。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益中看清了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那张年轻却凝固着惊骇与不解的脸上,赫然有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属于他自己麾下精锐部队的标记图腾!
那图腾刺青在亡者的颈部,在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光泽。
益中的大脑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目光疯狂地扫向四周。
越来越多的尸体被他辨认出来——是他自己的兵!
那些倒毙在他大刀之下的“敌人”
,穿着残破但依稀可辨的自己部队的服饰!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益中断断续续地嘶吼着,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荒谬感。
他猛地推开亲兵,扑向另一具尸体,颤抖着手扒开那人被血污浸透的破烂肩甲,下面赫然是同一个营的番号烙印!
“啊——!”
一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和疯狂的嚎叫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他猛地跪倒在血泥之中,双手深深插入粘稠的地面,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份被他视为生命的忠诚,那份不惜一切追击的命令,最终导向的竟是亲手屠戮了自己最信任的袍泽!
巨大的荒谬感和无法承受的自责瞬间将他吞噬。
几乎与此同时,在战场另一端的边缘。
演凌倚靠着一棵巨大的树干,剧烈地喘息着。
他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伤痕累累、眼神黯淡的刺客。
一个同样疲惫不堪的部下,手里紧紧攥着半截撕扯下来的、沾满血污的布料,踉跄着走到演凌面前,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领…您看…这…这是益中将军部下精锐营的臂章…”
他将那染血的布片递到演凌眼前。
演凌冰冷的目光扫过那熟悉的纹样,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四周。
残月清辉下,横七竖八倒卧的尸体服饰、武器形制……那些被他们视为“阻碍”
而清除的目标,穿着敌军衣甲的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竟然都是益中麾下的士兵!
那份冰冷决绝的杀意,那些为了“清除障碍”
而挥出的致命一击,最终斩断的,是自己追兵的臂膀!
演凌的身体僵硬了。
一直覆盖在他脸上的那种冷酷无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没有像益中那样嘶吼,只是沉默地、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匕,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微微颤抖着。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狂热和杀意,只剩下无尽的荒谬、冰冷的绝望和任务彻底失败的沉重阴影。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
任务?目标?早就趁着他们这场愚蠢透顶的自相残杀,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
演凌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被耍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