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7年6月17日,清晨(约辰时初)?
天气:晴朗,气温17c,湿度50?
晨光,以一种近乎残酷的精准度,穿透了笼罩在巨大坑洞边缘的稀薄尘埃,吝啬地洒下几缕金线。
它们斜斜地切入深邃的黑暗底部,勉强照亮了坑底中心一片狼藉的碎石和翻起的、混杂着砂砾的泥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带着腐朽土腥味的静谧,湿度恰到好处地附着在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和衣料上,凉飕飕的,既不粘腻,也不干燥——17c的清冽,本该是令人愉悦的初夏晨温,此刻却只让困在坑底的众人感到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葡萄氏-寒春猛地收回在她面前陡峭泥壁上徒劳摸索的手,指尖传来的除了粗粝的摩擦感和冰冷的湿气,别无他物。
那点微弱的晨光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清晰地映照出她紧蹙的眉心和几乎要溢出来的焦躁。
汗水已经浸湿了她鬓角几缕乌黑的丝,紧紧贴在汗津津的皮肤上。
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带着坑底沉闷的空气,每一次呼气都化作一缕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迅消散。
“还是没有……一点缝隙都没有……这鬼地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干涩地在坑壁间碰撞出轻微的回响,瞬间又被巨大的空洞吞没。
那双明亮却充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像受惊的鹿,仓惶地扫视着四周黝黑、湿滑、仿佛无穷无尽的垂直壁垒。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正一点点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时间在流逝,每分每秒都如同重锤敲击着她的神经。
就在她身边,仅半步之遥,她的妹妹葡萄氏-林香几乎瘫软在一块稍显平整、但依旧冰冷潮湿的大石上。
林香的身体微微抖,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粗糙的石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紧咬着下唇,那点可怜的晨光恰好映照出她眼中蓄满的、摇摇欲坠的水光。
比起姐姐寒春那种外放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焦灼,林香的恐惧是内敛的、无声的,却更显无助。
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将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仿佛这样就能避开这巨大陷阱带来的窒息感。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些高耸入云的、隔绝了天空与希望的坑壁顶端,生怕那令人眩晕的高度会瞬间击溃她最后的意志。
她所有的“办法”
,早已在这无路可逃的绝境中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沉重的无力感。
赵柳倚靠在离姐妹俩稍远些的另一面坑壁上,她的姿势看似放松,双臂环抱在胸前,但那绷紧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极度紧张。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扫视着坑壁的每一个微小起伏、每一块突出的岩石、每一道可能隐藏着缝隙的阴影线条。
汗水同样沿着她的额角滑落,她却浑然不觉,全部的意志力都集中在“寻找”
这个唯一的念头上。
她知道,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绝对的冷静才有一线生机,尽管这冷静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去维持。
耀华兴则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她不停地在那块相对宽敞的坑底中心区域踱着小步,靴子踩在碎石上出单调而刺耳的“咔嚓”
声,在这几乎死寂的环境中格外突兀。
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腰间挂饰的流苏,目光时不时投向头顶那片遥不可及、此刻却象征着唯一生路的方形光亮,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
字。
每一次抬头,都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充满挫败感的叹息。
“这该死的坑……到底是谁挖的?挖这么大,这么深,是想做什么?埋大象军团吗?”
她在心里狠狠咒骂着,表面却强忍着没有吼出来。
几位男性代表的处境同样糟糕。
公子田训——名义上算是这群人暂时的主心骨——此刻内心的风暴远比坑底的环境更狂暴。
他表面上还维持着一丝贵族公子的镇定,至少他强迫自己站得笔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明显失态。
但他的眼神却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阴鸷而深沉。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面前那堵坚硬、湿滑、如同城墙般无法撼动的土壁上,仿佛要用目光烧穿一个洞来。
而他的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疯狂地咆哮着:‘蠢货!
白痴!
脑子里装的是浆糊还是腐草?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脑袋被门夹了八百遍的蠢材!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挖出这么个鬼玩意儿?!
方圆几百米?!
深几十米?!
’他感觉胸腔里有一股无名业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这根本不是陷阱!
这他妈就是一口天然棺材!
他挖的时候就没想过万一自己掉下来怎么爬上去吗?!
还是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厌世狂,挖坑就是为了把自己埋